祂虽无过往记忆,力量也尚未臻至全盛,但本质上,已是这世上另一个“涅槃魔神”。
能让祂产生如此强烈的血脉相连之感的存在,理论上只可能有两种:
其一,是涅槃魔神本尊——君白;其二,则是拥有相同血脉的直系后裔。
可前者显然不可能。君白此刻正在璃月悠然度日,而且身为火元素的至高存在,他既无法伪装成草元素神明,更不会轻易现身于须弥。
而第二种可能……更是荒谬。
君白至今尚未婚配,何来的子嗣?
伊牙很了解自己的那位好哥哥——
清冷孤高,不染尘俗,别说后代,就连感情之事都从未听闻。平日里被钟离和归终调侃几句都会默默转移话题,哪里会有血脉延续?
(君白:清冷孤高,不染尘俗,我吗?)
甚至因为这一点,钟离和归终平日里有事没事都会上门去催婚。
——来自老父亲和老母亲深沉的爱。
那,眼前这位素未谋面的小吉祥草王,为何会让自己生出这般深切的、仿佛源自生命根源的亲近感?
这疑问如同藤蔓缠绕心头,无声蔓延,久久不散。
相较于伊牙眼中闪烁的困惑与不解,花车上那位一袭白裙的小吉祥草王却只是唇角微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
她那双异色的眼眸中,悄然掠过一丝灵动的狡黠,仿佛春日微风拂过湖面,荡起层层隐秘的涟漪。
紧接着,一道仅能传入伊牙耳中的低语如花瓣般轻轻飘落:“我知道你心中满是疑问,但别着急呀……我们的时间还很长呢。等这一切落幕,我会一点一点地,把你想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哦~”
“在这之前——”她的声音轻柔得如同夜风拂铃,“好好享受这场祭典吧,小家伙。”
一阵清甜的晚风悄然拂过,撩动伊牙额前那一缕柔软的白色碎发。祂猛地抬头望去,只见纳西妲依然伫立在花车上,面容宁静如初,唇畔笑意未散。
可当祂再度凝神,她已悄然转过身去,背影随着花车的移动融入璀璨灯火与欢腾的人群中,只留下一个令人遐想的侧影。
【哦?小草神这是早就认识伊牙?】
【不会是白哥提前来打过招呼了吧?】
【就像当初在稻妻的鸣神大社那样的暗中安排?】
【还不快在感谢白哥的牵线搭桥?】
【是不是白哥的牵线搭桥还有待确认?不过小草神识得伊牙这一点,绝对是实锤的。】
【话说回来,有谁跟我一样觉得小草神那只赤红的眼眸格外眼熟?】
【经你这一提……天哪!那不正是白哥进入全武装形态时的眼睛吗?难道说……咱家小草神和咱的伊牙之间还藏着某种神秘的血缘关系不成?】
尽管心头疑云未散,但伊牙毕竟年岁尚浅,童心未泯。
片刻的怔忪之后,他便将那些纷繁思绪抛诸脑后,重新绽开笑容,像周围欢呼雀跃的民众一般高高举起双手,沉浸在这场盛大祭典的喜悦洪流之中。
伴随着花车缓缓驶入灯火通明的大巴扎,最终停驻于宏伟的祖拜尔剧场前,整个须弥城的欢庆氛围也随之攀至顶峰,如烟花般绚烂绽放。
“接下来……便是妮露的花神之舞。”
迪娜泽黛轻声低语,目光温柔而期待,仿佛已提前望见那倾世之舞在月光下徐徐展开。
花车停在舞台下。
纳西妲走下花车,凯撒落后于她半个身位,二人来到众人提前为自己准备好的席位。
所有参加祭典的人围在舞台下。
盛装打扮的妮露登上舞台。
待到月亮升起的时刻,她就会在月色下起舞,为小吉祥草王献上花神之舞的祝福。
然而,就在这万众瞩目、气氛臻于沸点的关键时刻——
“不好意思,打扰各位的兴致了。”
一道声音徐徐响起,语调看似沉稳平和,实则字里行间暗藏锋芒与傲慢,如寒刃般悄然划破庆典的欢愉。
舞台另一侧,一位身披深紫色贤者长袍、面容清瘦而略显刻薄的老人缓步走来。他身后紧随着一名身着教令院正式服饰的少女,神情肃然,步伐谨慎。两人一出场,便如冷风过境,瞬间冻结了全场的喜悦。
老人目光淡漠地扫视台下,语气不疾不徐,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诸位,恕我打断这热闹场面。在此郑重宣布——今日的花神诞祭,到此为止。”
话音未落,台下已是一片哗然。惊愕、愤怒、不解的情绪如潮水般在人群中翻涌。
纳西妲脸上的笑意如春雪遇阳,一点一点消融殆尽。那双清澈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痛楚,随即归于沉静。
她轻轻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满腔情绪尽数压回心底,低语道:
“在最辉煌的时刻强行打断祭典……这就是你彰显权威的方式吗,阿扎尔?”
“你终究,还是容不下我啊……”
一旁的凯撒,原本温文尔雅的笑容早已在老人现身的刹那敛尽无踪。当那句“到此为止”落下时,他的神色骤然转冷,眉宇间寒意逼人,仿佛冬夜降临,连空气都为之凝滞。
迪娜泽黛倒抽一口冷气,难以置信地低呼:“那是大贤者阿扎尔……还有他的助手塞塔蕾?”
派蒙攥紧小拳头,仰头望着舞台,声音里满是警惕:“大贤者?我记得他是保皇派的核心人物吧?那不是和凯撒完全对立的阵营吗?”
舞台上,妮露亦已认出对方身份。她眉头微蹙,上前一步,声音清亮却不失礼节:
“尊敬的大贤者,我并无冒犯之意。只想请问您为何要中断这场为庆祝小吉祥草王生辰而举办的花神诞祭?”
“为何?”阿扎尔轻笑一声,目光如刀锋般掠过妮露的脸庞,随即转向身旁的助手,漫不经心道:“塞塔蕾,你来为这位舞者,也为须弥城的民众们,好好解释一番。”
塞塔蕾微微颔首,向前一步,声音冷静而克制:“根据教令院明文规定,任何大规模的神明祭祀活动,均须由教令院统一主办。私自举办,属严重违规行为。”
妮露眉头紧锁:“可我们已获得凯撒贤者的正式许可……”
“许可?”阿扎尔冷笑截断,“凯撒贤者虽资历深厚,但他一人之言,岂能代表整个教令院?”
他缓缓抬起手,从袖中抽出一份卷宗,语气陡然严厉:
“关于是否举办花神诞祭的会议记录显示——赞成者,仅有凯撒一人。其余贤者皆持反对意见。
“因此,此次活动已被正式驳回。你们如今所为,纯属明知故犯。”
他的姿态高高在上,语气轻蔑至极,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铁锤,狠狠砸在纳西妲与凯撒的尊严之上。
在这本应属于小吉祥草王的荣耀之夜,在这纪念大慈树王传承的神圣时刻,阿扎尔却以最盛气凌人的方式,将五百年的历史、将民心所向的君主、将那位曾被大慈树王亲口承认的贤者,统统踩入尘埃。
阴影深处,女士斜倚栏杆,手中高脚杯轻轻摇晃,猩红的酒液如血般流转。她轻叹一声,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大好的日子,总有些人想不开啊~”
一名黑衣债务处理人悄然现身,低声请示:“女士大人,是否需要我们介入?”
她轻轻摇头,眸光幽深:
“不必。他会处理好一切的。”
她的那位老师……从来就不是一位“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