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瞪视着a4纸上有些模糊的油墨照片,两颊沙皮狗似的、若有所思地晃动。接着老婆太抬起一根裹满泡沫的手指,点了点标着[325]的那扇门:不是情报上说的那间。
约翰·窦像只大壁虎,从管道间游过、爬到老人所指的方位;风衣下摆擦过管道的铁锈、刮落一片片暗红的小小落叶。
他从枪套里抽出李查克的那柄配枪,枪口朝房门点了点、向老婆太确认。
看到忽然出现在约翰·窦手里的、黑洞洞的手枪,婆太猛地从口袋里抓出那张纸币,对着走廊外的日光确认真伪——她来回翻看了好几遍,才不情不愿地转过来点点头。
约翰·窦抬起手,弯住腰;从上往下地敲敲铁皮门、响声咚咚。
吱呀——
过了一小会儿。铁门开了个缝,没有问话的声音;约翰·窦攀在门的正上方、两脚卡住墙根,手枪握在掌间。
砰。
不远处,还睡着流口水老头的前台房间的门阖上了;老婆太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笃、扑。
地上冒起一声闷响。没人探头询问:反倒有什么东西从门缝里被抛了出来,骨碌碌地撞上墙根。
约翰·窦居高临下,看得清清楚楚。
那玩意儿圆滚滚的,是厕纸用完后留下的圆筒纸芯、裹着两圈电工胶布:空心的中间部分塞得满满当当、前后用硬塑料封紧;一端是根裹在棉花团里的导火绳、正滋滋地燃烧。
呲--嘶!
团团浓烟像油灯里的精灵钻出圆筒,朝四面八方涌去。这当然不是用光卫生纸留下的亡魂,而是土制的、用各种糊状填充物与发烟粉组装的烟雾弹。
辣椒、芥末和胡椒的味道爆散开来;刺得人眼睛生疼、舌尖有股辣味。走廊里霎时间裹满了黄、红、绿裹在一起的暗沉烟雾,黏黏糊糊的、占据了整个过道。
——
咚!铁门被撞开、沿着门轴砸在墙上,敲下一小块变成灰色的白漆。
扑--约翰·窦手枪里的子弹跟随着门被冲开的声响、射进翻卷膨胀的烟雾里。没有击中他想要的目标,只有金属和水泥撞击的闷响。
烟雾团被撕出一个口子:一道纤细的人影蹿了出去,一路伴着锅碗瓢盆撞击倾倒的交响乐。
约翰·窦拿风衣盖着脸,沉重的身躯落了地;带起的风扫开一圈烟雾、但它们撞在墙上又裹了回来。他没有睁眼,狠命屏住气;只是朝着刚刚声音传来的方向跑了起来、硬鞋跟敲出哒哒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