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猜测过那人是谁——沈玠?勇毅侯?甚至……谢危?</p>
“大人。”暗处传来低语,“上级有令,三日后早朝……”</p>
张奋眸光一凛,缓缓点头。</p>
晨光微熹,大报恩寺的山门前,谢危一袭绯红官袍,腰间玉带垂落,衬得他身形修长如竹。他身后跟着一队禁卫,手捧鎏金托盘,其上盖着明黄绸缎——皆是皇帝赏赐给昭阳长公主的珍品。</p>
“谢大人,这边请。”知客僧恭敬引路。</p>
谢危神色平静,指尖却在袖中微微收紧。</p>
自那场大屠杀后,他再没见过母亲。</p>
禅院幽静,沉水香袅袅。</p>
沈楹衣跪接圣旨,素衣广袖垂落在地,如雪般清冷,低垂的眉眼被晨光镀上一层金边。</p>
“……赐南海珍珠十斛,云锦二十匹,钦此。”</p>
谢危念完圣旨,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禅院——母亲在何处?可还安好?</p>
“昭阳谢陛下恩典。”沈楹衣双手接过圣旨,抬眸时眼底一片澄澈,“谢少师亲自前来,倒是意外。”</p>
谢危没有解释,唇角微勾,话锋一转:“陛下体恤殿下清修辛苦,特意命下官带太医来请脉。”</p>
他侧身示意,一位老太医躬身行礼。</p>
沈楹衣眸光微动——皇帝何时这般体贴了?</p>
“燕夫人近日咳疾可好些了?”谢危状似随意地问道。</p>
沈楹衣执壶的手微微一顿:“谢少师知道的未免太多了。”</p>
“听闻罢了。”谢危接过茶盏,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腕,又迅速收回,“殿下孝心,朝野皆知。”</p>
茶雾氤氲间,两人目光一触即分。</p>
沈楹衣忽然觉得,这位谢少师看她的眼神……太过复杂。</p>
禅院深处,谢危终于见到了燕敏。</p>
母亲比记忆中消瘦太多,素衣裹着单薄的身躯,正在佛前诵经。听到脚步声,她缓缓回头——</p>
“这位是……”</p>
“下官谢危。”他声音发紧,行礼时指尖掐进掌心,“奉旨带太医来为夫人诊脉。”</p>
燕敏怔了怔,忽然剧烈咳嗽起来。谢危下意识上前一步,又硬生生止住。</p>
太医把脉时,他站在窗边,目光贪婪地描摹母亲憔悴的容颜。他儿时最爱的桃片糕的甜香,仿若萦绕鼻息间。</p>
“夫人忧思过重,气血两亏。”太医摇头,“需好生调养。”</p>
谢危袖中的手攥得生疼。</p>
“殿下。”临走时,谢危突然开口,“近日京中不太平,若有异动……”</p>
他递上一枚青玉哨,“可联系禁军。”</p>
沈楹衣没有接:“谢少师这是何意?”</p>
“陛下嘱托。”谢危眸光深深,“殿下安危,关乎社稷。”</p>
沈楹衣对谢危的话持半字不信的态度。</p>
山门外,谢危翻身上马,最后看了眼佛寺飞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