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听说是她救了你，习武天赋也是上佳。”芩婆忍不住笑，“下次带她回来，我给她备梨花酿。”</p>
李相夷点头，望向远处渐亮的天光。</p>
山风拂过，吹散最后一缕雾气。</p>
又是一年隆冬，昆仑山巅的雪簌簌落下，将天地染成素白。</p>
李相思裹着狐裘大氅，盘腿坐在悬崖边的青石上，手里拎着一坛烈酒。她仰头灌了一口，辛辣的酒液滚过喉咙，烫得她眯起眼。身旁的萧弄月正和几个江湖朋友划拳，谢空青则倚在松树下吹笛，清越的笛声混着风雪，飘出很远。</p>
“相思，再来一坛？”有人笑着递酒。</p>
李相思刚要接过，忽然耳朵一动——山下似有破空声传来。她转头望去，只见茫茫雪幕中，一道红衣身影踏雪而来，衣袂翻飞间，如鹤掠寒潭。</p>
“……哥？”她手一抖，酒坛差点摔下去。</p>
李相夷落在她面前，发梢还沾着未化的雪。他扫了一眼满地酒坛，又看了看她明媚笑意还未褪去，淡淡道：“玩够了？”</p>
李相思眨了眨眼，突然把酒坛往萧弄月怀里一塞，起身就要跑——</p>
“唰！”</p>
少师剑出鞘三寸，横在她面前。</p>
“快除夕了，”李相夷语气平静，“该回家了。”</p>
萧弄月噗嗤一笑，谢空青的笛子也吹跑了一个音。李相思垮下脸，小声嘀咕：“我都多大了……”</p>
“十八岁……”李相夷收剑入鞘，顺手拎起她的后领，“就可以夜不归宿了？”</p>
风雪愈大，李相思被他拎着往山下走，还不忘回头冲朋友们挥手。萧弄月笑着扬了扬酒坛，谢空青的笛声一转，成了送别的调子。</p>
山道上，李相夷忽然松开手，从袖中取出一个油纸包。</p>
“桂花糕，”他目视前方，“特意买给你的。”</p>
李相思眼睛一亮，接过还温热的糕点咬了一口，甜香顿时盈满口腔。她偷瞄身旁人的侧脸，发现他眉宇间的沉郁似乎淡了许多。</p>
“哥。”</p>
“嗯？”</p>
“我酿了好几坛酒埋在后院的梅树下……”</p>
“知道，”李相夷瞥她一眼，“所以让你回去挖。”</p>
雪落无声，两人的脚印一深一浅，渐渐消失在茫茫山径中。</p>
——天涯再远，终有归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