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灵山坡营寨刚刚睡醒的军卒惊奇地发现,
整个营寨空地上堆满了大箱子,
被一张张巨大的麻布掩盖,并且已经有人聚在那里。
发生了什么?
军卒们摸着饥肠辘辘的肚子,拖着身体走了过去。
随着距离拉近,一行人的言语也传入耳中:
“这些粮草够咱们吃好久了,就是有点发霉。”
“什么屁话,有的吃就不错了。”
军卒们愣住了,争先恐后地走上前。
等他们来到近前,扑面而来的粮草味道将他们淹没,
虽然其中还有一些阴冷潮湿的发霉味,
但无论如何,他们都能闻到其中的粮食香味
有粮了.有粮了
一股劫后余生的庆幸在所有人心中升腾,让他们想要号啕大哭!
这时,千户池云快步走了过来,不停地挥着手:
“散了散了,抓紧回去收拾,等吃完饭,
我等要去对面的女真人营寨搬东西,多吃点!”
军卒们面面相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许多人向北望去,只见那里的寨门早已敞开,
一辆辆大车被拉了进来,其中就是眼前的粮草箱
发生了什么?
他们不明白
但没有关系,只要有粮食,
就算是女真人再来,他们也有信心战胜!
山林中的女真人营寨已经空空如也。
昨日浩浩荡荡的军卒,今日却消失不见,一切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浩浩荡荡的女真人没有出现,草原人亦是如此。
营寨以北,松花江上游,成群结队的军卒呼啸着从结冰的冰面涌过。
马蹄踏在冰上,发出截然不同的声音,十分沉闷!
六千余军卒一直奔走到视线尽头,
而后从中分流,一部分向北而行,朝野人女真之地冲入,
另一部分向东而行,朝着海西女真冲去!
而在南方的哈剌母林中,同样有着绵延的长队以及车马,
浩浩荡荡向西而行,往大宁而去!
山林中,一个个攻破的军寨变成了回返军队的落脚点,简单便捷。
十日后,大宁城以北!
十几骑从狂风中呼啸而出,向城门奔去,
身上狼狈异常,带着长途跋涉的风霜。
守卫军卒见状连忙上前,想要阻拦,
但却听到其中传来声音:
“让路让路,八百里加急!”
守城将领一下子就从温热房间内钻了出来,连忙嚷嚷着摆手,脸色严肃:
“快快快,把路障挪开,所有人让开!”
“告诉城防军,肃清城内道路,尤其是安和街那些排队的,让他们都闪开!”
守城军卒对于这等事轻车熟路,
兵分两路,很快便打通了道路!
骑兵没有停留,径直入城!
不多时,大宁城都指挥使司衙门内,
后堂右厢房的刘黑鹰脸色阴沉地看着手中文书,眼中燃着怒火,咬牙切齿:
“这些王八蛋,真是找死!!”
“你们等着,等战事结束了,
老子不抄你们的家,老子就不姓刘!”
他将手中文书一丢,拿起另一本,
愤怒依旧不变,继续咬牙切齿,甚至因为文书内容增长了许多。
这时,脚步声急匆匆响起,胡小五激动的声音传来:
“大人,军情回来了!”
刘黑鹰一呆,猛地站了起来,
壮硕的身躯将桌子都撞得歪斜,
但他却不管不顾,冲出了房舍!
很快,他在都司的会客厅见到了回返的送信军卒!
“巩先之,怎么样?”
还不等迈进门槛,刘黑鹰就发出了急促的询问。
巩先之回过头来,放下手中大碗,面露激动:
“大人,大胜!”
“好!!!”
刘黑鹰一声暴喝,浑身凶气陡增,犹如一头暴怒的黑熊,走了过来。
巩先之有些疑惑,刘大人这是咋了?
他没有多想,解下行囊,快速将一沓厚厚的战报递了过去,同时说道:
“刘将军,大人率领我们与朵颜三卫前后夹击,
大破女真人营寨,我部共歼敌四万余,朵颜三卫歼敌五万余!”
刘黑鹰吓了一跳,眼中闪过荒谬:
“怎么这么多人?”
巩先之走近了一些,看了看门口值守的亲卫,压低声音道:
“是辽东有人与女真人里应外合,
提供粮草与军械以及一应用度,
女真人才能维持如此大的战阵。”
“里应外合?”
刘黑鹰眉头微皱,有些古怪地笑了笑:
“怎么都会这招?真是怪了。”
刘黑鹰拿着文书坐在一旁,很快就将文书扫了一遍,
上面记录着天津卫以及前军斥候部、女真三卫的全部遭遇,事无巨细!
他很快看完,只觉得手中文书重如千斤,
上面所闻所记要是传出去,那就是国朝动荡,民心难安啊。
刘黑鹰神情郑重,沉声道:
“第一批回返的军卒什么时候到?现在到哪了?”
“回禀大人,我们出发之时还在哈剌母林中,
现在应该已经到全宁卫了,再有个十天应当就能返回大宁!”
“好!”
刘黑鹰目光灼灼,拳头紧握,心中无声自语:
“再让你们活十天!”
平复心绪,刘黑鹰又问:
“深入女真的军队说什么时候回返了吗?”
巩先之想了想:
“陆大人说最快也要五月底,还交代可以先把先期消息送走,只是没说送到哪里。”
这么一听,刘黑鹰心中便有底了。
他上前拍了拍巩先之的肩膀:
“你们辛苦了,先下去歇息吧,
还是以往那般,在大军没有彻底回返之前,不得露面。”
巩先之笑了起来:
“将军放心,咱们知道规矩。”
“好去吧。”
“是!”
等一行人走后,刘黑鹰站在会客厅内,双手背负于身后,来回踱步,
不大的眼睛中闪烁着思索。
不多时,他迈步离开会客厅,继而离开了都司衙门。
红叶街三号,刘府!
刘黑鹰匆匆赶了回来,在正堂见到了挺着大肚子、慢慢悠悠散步的花解语,
“呦呦呦,都快生了,不能再走了.”
花解语听到声音,望了过来,眼睛一亮:
“将军,今日怎么这么早回来?”
刘黑鹰没有回答,而是搀扶着她坐了下来,一脸严肃:
“大夫都说了,一日别走太多,省得动了胎气。”
“夫君,无事的.妾身现在是躺也不得劲,坐也不得劲,走一走还好一些。”
花解语摸了摸鼓起来的肚子,满脸母性光辉,
一点也看不出来曾经叱咤风云的模样。
“那也要小心,别临到最后出了岔子。”
刘黑鹰反复叮嘱,看向站在一旁战战兢兢的管事以及侍女:
“好好照看着点,要是出了事,我可饶不了你们!”
“大人放心,咱们是寸步不敢离啊。”
花解语眼中闪过一丝甜蜜,抓住了刘黑鹰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