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们之间也有默契。
而随着肺动脉血栓被溶掉，患者的意识也渐渐恢复，看样子应该没有长时间脑乏氧的后遗症。
罗浩随便开了个玩笑，便大步追着平车，拉开患者家属，说明患者现在需要静养，不能情绪激动。
“害，我们收费肯定是咱们这面最便宜的，不可能占你们家的便宜。”西装男语焉不详。
“现在看暂时没事，你们这儿的条件不行，叫120急救车，去医大一。”沈自在道。
“平时不这样，几家殡仪店的人好像私下里有交流。今天不知道怎么弄的，还打起来了呢。”
当着患者的儿子的面，他们还有些收敛，只是相互恶狠狠的瞪着对方，夹杂着一些污言秽语。
他拨打120急救电话，和120急救中心说明情况，要区医院的急救车转诊。
沈自在慢悠悠的走出急诊科。
“不了，在外面抽根烟。”
“这儿，这儿。”患者的儿子连忙跑过去。
好了？
“沈主任，我跟车回去。”罗浩随着平车一起走，要跟120急救车一起走，路过的时候想要把307的钥匙扔给陈勇。
“字面意思。”沈自在解释道，“医大一，省内顶级三甲医院，每天救活多少人？每天又死多少人？对很多人来讲这都是生意！”
而区医院的保安只是在外面维持秩序，并没有要拉开动手两方人的意思。
西装男得意洋洋的看着中式对襟男，“知道厉害了吧！赶紧给老子滚出区医院，以后这面跟你没有半毛钱关系。”
“揍他们，往死了揍！”
自己判断患者必死无疑，怎么就没事了？不可能吧！
但事实就是如此。
“这么厉害？”
眼神冰冷，带着一股子杀气，宛如实质。
他倒是记得沈主任说过这么一句话，但当时孙医生并不认可。
他脑子里混混僵僵的，几乎无法思考。
眼睁睁看着西装男和中式对襟男争吵起来。
“打出来？”
“等等！”区医院急诊科医生连忙拉住沈自在。
可能是怕事情闹大不好收场，他们并没伤人。
“患者情况不好，已经不行了。”区医院的急诊科医生叹了口气，满脸惋惜的说道，“我们还在抢救，但抢救回来的可能性几乎没有，你这面……准备一下后事。”
春风料峭，沈自在刚摸了一下口袋，一盒九五之尊就出现在眼前。
患者家属在和患者说话，情绪有些激动。
罗浩说着，伸出手。
他连忙准备拨打报警电话。
“哦？”
沈自在知道陈勇是某相亲平台的vvvvip客户，这事儿还是听护士长说的。
“小陈，你有路怒症？严重么？”
就在这时候，急诊抢救室的门被推开，陈勇走出来，扫了一眼在场的人。
“我听医生说……我说话比较直接，你别生气。”西装男的脸上露出“熟练”的笑容，笑容温和中带着抚慰，还有一丝丝的悲伤与怜悯。
“贵姓？”罗浩一边问一边看着平车。
两个人也跟在后面，听听究竟。
“没。”
区医院急诊科医生无奈的看着他们。
别说是区医院的急诊科医生，自己都没想到竟然真的能把患者救回来。
听到准备后事，两人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雪亮雪亮的，就像是十天八天没吃东西的饿狼。
只要挣钱，只要能打击对手，进去蹲十五天还真就无所谓。
“要多少钱？”患者的儿子问道。
“人要是没了，得提前准备啊。要不然，忙手忙脚的，老人下去别吃了亏。”
后来来的矮壮男人一把将中式对襟男从地上薅起来，看样子也没多少尊重。
患者的儿子更加迷糊。
两人眼神交流，陈勇暂时把好奇心压了下去。
但矮壮男人没动手，而只是静静的看着。
区医院急诊科医生也清楚那个年轻医生是怕患者因为用了溶栓药，有脑出血的倾向，所以和患者聊两句，随时观察意识。
“这不是封建迷信，是民俗。”
“我是对面寿衣店的，咱省城几个著名的先生和我家都有联系。”西装男见男人肯和自己单独谈谈，知道这笔买卖已经落到口袋里，心生喜意。
咦？
外援来了？
不可能啊！
“你的？！”
“吵什么吵！”
“砰~”西装男更是直接，挥拳砸在中式对襟男的脸上。
两人撕打起来。
区医院急诊科医生惊讶。
“嘿。”沈自在嘿了一声，也颇有感慨。
他没按照中式对襟男的“指示”去做，而是把人分开，冷冷的扫了一眼眼前的人。
“你也知道，最专业的肯定是……”
“小孙，去打电话要转运。”沈自在见区医院急诊科医生不说话，只是怔怔的看着里面，心生得意。
别说是当时，哪怕在今天之前，孙医生也都不认可。
之前和患者的儿子说得那些似是而非的民俗早已经不见，仿佛两条食腐的鬣狗在“喝喝喝”的对视，随时都会撕咬起来。
没想到竟然在区医院遇到了这位。
“老郭，是我先来的，你别不讲规矩。”中式对襟男一把拽住西装男的衣服，把他薅回来。
区医院急诊科医生茫然的点了点头，眼睛死死的盯着心电监护上的波形。
而自己的学生孙医生，已经是区医院的介入科副主任，现在还一头露水，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帮人行善呢。”西装男的表情一冷，但又有些难以掩饰的得意，“老人家马上就不行了，他家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帮着让老人家入土为安。”
“很多事儿你不知道，我给你讲讲，也顺便歇一歇。”沈自在四周看了眼。
“哦，这面的活儿有问题，我要报警，你去里面解释。出来后要是想找个正经点的工作，给我打电话。”
“你他妈敢动手，我去报警！把你们都抓起来！！”
患者的儿子连连点头。
区医院急诊科医生一下子傻了眼。
沈自在笑了笑，罗浩用了不能用的药，游走在违规的边缘把患者捞回来。
溶栓药推进去，又按压了不到20分钟的时间，患者就再也没出现过室颤。
好消息是两面似乎都有分寸，不能闹出人命，也不会打的头破血流，最后倒霉的是急诊外科医生。
西装男没说完，忽然跑来一個身穿中式对襟上衣的男人。
“这就是扫黑除恶给镇住了，从前你没见过。”沈自在想起自己刚上班时候的峥嵘岁月，言语有些低沉，“那时候医大一周围的殡仪店早都打出来了。”
“我十分钟前就说过，回去取资料的功夫被你偷了家。”
打起来和打出来虽然只有一字之别，但其中的意思却天差地别。
西装男一脸得意。
罗浩按下自己的电话号，响了一声后把手机还给男人。
转身，罗浩看见那个矮壮的男人。
“记得。”
“嘛呢这是！”
孟良人马上闭嘴。
“呦呵，档次够高的。”
这几个人把中式对襟男按在地上摩擦，字面意义的按在地上。
区医院急诊科医生皱眉，上前拉开两人。
区医院急诊科医生愣住，他注意到来的人看着很普通，但他的脖子和脑袋一样粗，耳朵上菜花状凸起是那么的显眼。
十多分钟后，两边都喊了人。
“还记得你上学的时候我说过一句话——医生之间的差距，比人和狗还要大。”
“和这帮吃死人饭的一样，黄牛也是生意。”沈自在道，“但黄牛属于高端活，吃起来更香，盯着的人也更多。黄牛之间的争斗也更残酷，具体我就不知道了。”
这俩殡仪店的人是死是活不重要，别碰伤了其他围观群众才是第一要务。
他不光是敢，而且还不出事儿。
几个热血上头的男人瞬间冷静下来。
大作大闹？
“我去，老师您那个年代300不少了。”
患者还没死，也就没到生死对决的那一刻。
其他就诊的患者、患者家属远远的看热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老郭，你干嘛呢！”那人一边跑一边怒喝。
我艹！
说到这里，沈自在的脸色忽然有些不好看。
沈自在目送罗浩离开，嘴角的笑容越来越浓。
“没事。”沈自在经验丰富，看向区医院急诊科医生，“是殡仪店的人抢生意打起来了么？”
“沈主任，患者活了？怎么活的？”他惊讶的问道。
真特么神了！
沈自在的学生孙医生也愣神中，沈自在拍了拍他的肩膀，“去打电话叫转诊！”
沈自在笑笑，上车，打火，踩离合，给油。
老破的标志307随着沈自在给油发出轰鸣，沈自在一下子愣住。
这特么是标志3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