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月宁很自然地低下头,就着他的筷子,把面吃了。
他们没再说话,就那么你一口,我一口,分着吃那一碗面。
周围是嘈杂的人声和雨声,但他们俩之间,安静得好像什么都钻不进去。
宋时律站在棚子外面的雨里,一动不动。
他觉得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慌,一口气上不来。
他站着看了好一会儿,才转过身,一步一步,走回了雨里。
——大雨下了三天三夜。
到第四天早上,天终于放晴了。
水库的水位,也开始慢慢往下落。
险情过去了。
支援的部队休整过后,开始分批撤离。
顾庭樾找到程月宁的时候,她正在帮着炊事班收拾东西。
“走了。”他只说了两个字。
程月宁跟班长他们道了别,就朝他走过去,把手放进了他的手心里。
顾庭樾握紧了,拉着她,穿过营地。
路过的战士们,都带着笑意和敬意看着他们。
“顾局!程同志!慢走啊!”
程月宁回头,朝他们挥了挥手。
顾庭樾拉开吉普车的车门,用手护着她的头顶,让她先上去。
然后自己才绕到另一边,坐进驾驶座。
车子发动,压过地上的积水,往县城的方向开去。
江镇军区大院,宋家。
自从宋时律被临时抽调去抗洪前线,家里就彻底变成了苏若兰的地狱!
没有了宋时律的管束,宋母变本加厉地搓磨苏若兰,想到程月宁的好,她越发看不上苏若兰。
把宋时律和程月宁分手的责任,全怪到她的身上。
“还不快点去做饭!你要饿死我啊!要不是你,我们家时律怎么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我儿子养着你的拖油病,你连伺候我吃口饭这么点小事儿都做不好!”
尖利刻薄的咒骂,像是刀子一样,日夜不停地扎在苏若兰的心上。
她抿了抿唇,“我洗完尿布就去做。”
“你看看人家程月宁!人家是军研所的高级研究员,再看看你!就一个在家吃闲饭的废物!连个饭都做不明白!”
苏若兰忍了忍,没出声,去洗尿布了。
她刚洗完,准备拿去晒。
宋骁就一阵风似的冲过来,故意一脚踹翻了木盆,干净的尿布全都掉在泥水里。
“哈哈哈!你这个坏女人!让你欺负我奶奶!”
苏若兰尖叫一声冲过去,急忙把盆扶起来,但已经晚了。
“这是我刚洗完的!你们还想不想吃饭了!”
“大骁你快过来。”宋母护着他,怕他吃亏,连忙把他叫到身边。
宋骁做了一个鬼脸,“略略略!”
她气得重重把盆扔在地上。
宋母的骂声立刻传了出来,“你摔摔打打给谁看呢?尿布脏了就脏了,多洗一遍还干净呢!别磨磨蹭蹭了,尿布晚点再洗,先去做饭!”
苏若兰站在院子里,死死要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走进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