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国行颛顼历,以十月为岁首。</p>
此时的天气渐渐寒凉,知韫向来怕冷,缩水之后更甚。</p>
原本天天三点一线的她默默降低了出门的次数,去少府的频率从一天一两次,到两三天一次,再到三五天一次,更甚者,她现在连去宣徽殿刷脸都没什么激情了。</p>
躺被窝不好吗?</p>
拜托,这大冷天的,谁还没有个起床困难症啊?</p>
于是她心安理得地开始冬眠。</p>
嬴政对此并未发表意见,只是等他忙完了年末、年初的祭祀,立马就过来云台殿,手动帮助长女搬家。</p>
美其名曰,不叫她受冻。</p>
郑菁:“……”</p>
女儿搬到宣徽殿,你这个当阿父的是能随时见到她,她也不用大冷天往外跑,可谓是两全其美,就是吧……</p>
她这个当阿母的呢?</p>
郑菁看着人高马大、将女儿连人带被子地往大氅下一裹就要把人给抱走的秦王,那叫一个欲言又止。</p>
怎么搞得跟偷孩子似的?</p>
算了算了。</p>
反正他过几个月就要去雍城,总不能行冠礼也要带着女儿吧?</p>
睁眼就换地方的知韫:“……”</p>
“阿父?”</p>
刚刚睡醒的知韫习惯性地在被窝里滚了几圈,迷迷糊糊睁开眼,就看见一个坐在不远处的、正专心阅看奏简的秦王,她犹自迷蒙的思维一滞,然后一骨碌爬起来。</p>
“我怎么在这儿?”</p>
谁趁她睡觉的时候给她换地儿了?不会是她亲爱的老父亲吧?</p>
不会吧不会吧?</p>
“醒了?”</p>
嬴政从奏简中抬头,就见一个睡得小脸红扑扑的、头顶翘着几个呆毛的小公主,她揉了揉眼睛,满脸惊奇。</p>
他垂眸,轻描淡写地解释。</p>
“你阿母说,你昨日夜里梦呓说想寡人了,今日一早就送了你来。”</p>
“……啊?”</p>
正揉脸颊去除残存的困意的知韫动作一顿,然后瞪圆了眼睛。</p>
“我吗?”</p>
她指了指自己,“真的假的?”</p>
哇塞,她竟然还有晚上睡觉、梦话说想别人的一天?</p>
“自然。”</p>
嬴政神色平淡,看她的眸光十分之自然且理直气壮,“你不信?”</p>
废话,当然不信!</p>
她夜里从来不说梦话,尤其是这种“想某人”的梦话,要不然她从前的日子没法过了,得天天修罗场不可。</p>
但是吧……</p>
“信,当然信呀!”</p>
她迅速掀开被子爬起来,啪嗒啪嗒跑到嬴政身侧,然后从他胳膊下一钻,十分熟练地把自己塞到他怀里。</p>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p>
她亲亲热热地抱着秦王的胳膊,甜甜道,“儿好想阿父啊!”</p>
她懂。</p>
老父亲的面子要维护。</p>
然而秦王并不如往常一般受用长女的甜言蜜语,反而眉梢微蹙。</p>
“胡闹。”</p>
让长女踩在他的腿上,又将宽阔的衣袖盖在她身上,嬴政才轻斥道,“怎好不穿衣裳鞋袜就乱跑?”</p>
“不冷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