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将军在何处?”高闻崇语带急切,目光迅速扫向四周。
“将军在此!”张破虏侧身,指向不远处坐在大石上、面色苍白的凌川。
高闻崇闻言,立刻踩着满地血水泥泞大步上前,在凌川身前数步处站定,抱拳躬身,声音带着愧疚与沉重:“末将高闻崇,参见凌将军!末将延误军机,姗姗来迟,待战事了结,甘受军法处置!”
凌川虚弱地抬了抬手,示意他起身,虚弱开口:“此事容后再议!眼下战事未歇,高将军速率所部前往南城,清剿残敌,务必肃清!”
“末将领命!”高闻崇肃然应诺,再无多言,转身挥臂:“镇海军,随我来!”
凌川望着高闻崇率部远去的背影,眼神微凝。
初时他以为对方是来抢摘战果,但观其言行神色,却又不像,此刻无暇深究,当务之急乃是彻底平定城内顽抗。
事实上,此时城中残余的两万余大和士兵,已被斩杀过半。
剩余敌军虽仍在零星抵抗,却已毫无章法,在周军严整战阵的碾压下,如同浪涛前的沙堡,迅速溃散。
而随着主帅德川嘉信被阵斩的消息如野火般蔓延,这些残兵心中最后的精神支柱轰然崩塌,抵抗意志彻底瓦解,混乱加剧,败亡只在顷刻。
蓝少堂率领的禁军自东向西稳步推进,军阵如一座巨大的血肉磨盘,所过之处,尸骸铺路,血浸砖石。
毕潮生的一万鲲龙卫则自北向南席卷而来,作为东疆首屈一指的精锐,其战力强横无匹,即便对阵大和最精锐的部队亦不遑多让,何况眼前这些魂飞魄散的溃兵。
廖沧横的伏波军在西城往复扫荡,刀阵之下,任何抵抗都如纸糊般脆弱。
随着高闻崇率领五千镇海军这支最后生力军投入南城战场,此战的结局已彻底注定。
尽管如此,凌川为策万全,仍命人传令,着柳衡率三千雁翎骑即刻前往南面,一为配合镇海军作战,再则也是对高闻崇这支迟来的部队存有一分必要的警惕。
非是他心胸狭隘,而是战场之上,容不得半分侥幸,人性幽微,哪怕仅有万分之一的风险,也可能导致满盘皆输,跌入深渊。
不多时,苍蝇派遣的亲兵小队陆续返回,将各处战况一一禀明。
“将军,城内大局已定,仅余数千残敌退至城中各处角落负隅顽抗;另,有少量敌军趁乱自东、南两门溃逃出城!”苍蝇汇总后禀报道。
凌川微微颔首,气若游丝却带着掌控全局的平静:“无妨,他们逃不掉!”
战前部署早已料到这一点,薛赫与昔士真率领的新罗、高丽联军守在城外要道,专为截杀溃兵。
若连这些丧家之犬般的散兵游勇都堵不住,那他们干脆投海自尽算了。
一个时辰后,石城之内最后一丝兵刃碰撞与垂死呐喊也归于沉寂。
这座原本由巨石垒砌的坚固堡垒,此刻已彻底沦为血肉屠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