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大学城周边某个静谧的小清吧里,一堆人坐了一圈,周围路过的还以为这里在拍戏,毕竟坐在一起的男男女女各个都顶帅顶美,冷着一张脸各有心思,放在以前就像是各大门派的宗门弟子聚会一样。
此桌客人穿戴皆不菲,眉目猎猎如风。
他们似乎在等谁。
门口的摇铃发出几声轻颤,al身披夜露进来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疲惫。
连夜奔波,国与国之间来回飞,铁人也扛不住这样紧凑的行程。
他的目光朝着最里面一桌男女看去,众人都把目光向他投来。
“来了?”
最先说话的是温樾,他好整以暇地看着al,“从哪飞回来的?”
“英国。”
al走过来抓起桌上的杯子喝了口水,一边的薛让冷笑,“怎么,给英国的皇室赔罪完了,才轮到我们?”
al差点一口水呛出来,一边的白樱没好气地把位置给他让出来了一个,“你觉不觉得这个画面像最高议会审判?”
白樱是这里年纪最小的,她说这话的时候,一边的洛妩睫毛颤了颤。
她最清楚被审判是什么感觉。
陆放单手托着下巴冷笑,“al真是不得了,一场晚宴能把我们这么多人搜罗起来,也是辛苦你了。”
阴阳怪气的说话风格,不愧是他。
al看了一眼陆放,他说,“我请你来不还是给你开路吗?”
陆放乱笑,“往我酒里下药就是开路啊?”
“我不知道能有这样的阴险b他妈趁着我宴请四海的时候给我的客人动手脚啊。”
al说起来也是恨得牙痒痒,“他好像背后不止一个金主保着,现在正好逃去英国了,我找人去追踪了。”
陆放眯起眼睛来,“不止一个?”
“对,因为你们自己身处的圈子背后利益交错,正好都撞到一起了。”
“就跟饿了么骑手接到了来自不同商家的单子,结果发现目的地一致,就干脆一起——”
宁绯打了个简单粗暴又通俗易懂的比喻,随后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对你的客人下手?”
“嗯。”
al双手撑在台子上,来来回回看着他们,感觉头都大了。
怎么会这样,恰好就招惹上了这几个祖宗。
“整个事情我会背负起责任,有什么需要补偿的地方你们尽管提,闹成这样我也是……”al叹了口气,极为烦躁,“为了能够使我失去你们的助力,从而让另一个人夺取大权,真是疯了。”
“是吗?”
薛让面无表情地说,“看来国外皇室之间的斗争也挺血腥的。”
“那位大人不也如此吗?”
宁绯顶着她那张漂亮的脸说,“我们总统似乎也在和什么势力在斗争。”
“我擦。”温樾在一边说,“宁绯你连这个层次都接触到了?”
“当时我被绑架去国外,遭遇那个索多玛之城的案件,我就大概猜到了,al当时其实是奔着搞垮另一个皇室继承人去的,所以当时认出他以后,我才敢殊死一搏。”宁绯看了一眼温樾,“后面你通过你爸爸那边帮我去申请,我才明白那位大人的身份,远要比我们想象中的高。”
温樾想起来这回事了,他看了一眼al,“现在你打算怎么解决?”
“我让我助理去联系你们助理了。”
al挨个给出了解决方案,到底是迪拜的“土豪”,在提起补偿这一块,他也没有一丁点的胆怯,大方豪爽地把钱砸出来了。
国情不同,他不怕没钱花,只想把钱转换成另一种货币。本国的钱对他来说是最没用的东西。
“温樾你这里,我会下单军用武装直升机的订单,薛总这里,您新开的互联网人力资源公司我们会加多投资以及对您打开我们迪拜的资源,白小姐关于您和您父亲的事情我们已经联系了安总,至于陆放这里……”
提到陆放,al的眼神暗了暗,“你确定,想听?”
洛妩比陆放先站了起来。
陆放一把抓住了她,“你去哪?”
“我不是很想听。”
洛妩说,“对于这些我没有任何兴趣。”
“是么?”陆放却将她的颤抖解读为她的心虚,“怎么,自己做的事情还害怕别人发现?”
洛妩只是低笑,“你想怎么理解都无所谓。”
都已经这样了,谁是清白的还有意义吗?
洛妩不清白,陆放不清白,唯一清白的是他们之间曾经有过一段感情,现在那段感情没了。
感情没了,良心也就没了。
洛妩看向al说,“不用再说那些事情了,给我打点钱就行,我会把卡号发你。”
“又把你那个拖油瓶弟弟的卡号发过去吗?”陆放却笑得残忍,“一辈子都在考虑怎么帮别人,你tm自己都快活不下去了,还在想别人的后路,洛妩你是自我牺牲上瘾吗?”
也许陆放这话还真没说错。
洛妩想好了。
等一切结束后,她就去死。
反正这条命,该用的时候都已经用过了。
用力甩开了陆放的手,像是自愿放弃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洛妩对陆放说,“你好好活着就行,别管我钱给谁。”
陆放被她怼得一噎,随后洛妩率先离开,“我还有点事情,al少爷既然已经答应会解决这个,我也相信你。”
白樱和薛让齐齐朝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是对视一眼以后,都闭了嘴。
宁绯站起来,“去哪?我送你。”
“没事儿。”洛妩的状态让宁绯很担心,“你别这样,我会担心的。”
“我没事儿。”
洛妩对宁绯说,“绯绯,你一定要幸福呀。”
这怎么像是……最后的托付。
宁绯站着恍惚了一会,洛妩已经离开了,剩下陆放坐在原地,宁绯急得狠狠推了一把他,“你怎么不去追一下!”
“追她干嘛。”陆放说,“她反正会巴巴地回来的。”
“你!”
宁绯气得哆嗦,还好温樾在,把她拉住了,要不这会儿宁绯怕是又要大耳光抽陆放。
“给我个面子好吗宁绯,算你看在我面子上——”
“你面子值几个钱?”
“哎呦小姑奶奶我求你了。”温樾说,“让花成花让树成树好吗。”
一句话,宁绯怔住了。
她红着眼睛看向温樾,“那要是,洛妩不想活了呢?”
只有经历过至暗时刻,才会明白洛妩方才的情绪,其实已经离自毁不远了。
洛妩要是不活了呢?
结果陆放嗤笑一声,“她这种捞女舍得死吗?”
宁绯抄起水杯要砸过去,这下好了白樱和薛让都来劝架了,“宁绯,息怒呀!息怒!”
“打他浪费力气!他死不悔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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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陆放是想追出去的,但是憋住了。
最后跟al签协议的时候,宁绯和温樾率先离场,临走时她对陆放说,“洛妩但凡受刺激做出一点不好的事儿,我都不会放过你。”
陆放心说你哪来那么大的本事不放过我啊,可是看见宁绯的眼神还是闭嘴了。
她那豁出去跟他拼了的眼神,是演不出来的。
有钱人不怕别人闹事儿,就怕一命换一命。
宁绯被温樾拉着走了,走的时候宁绯还恨恨地说,“你们男人真团结。”
“也不是。”温樾说,“只是想你能不要参与到别人的命运里去。”
宁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观念,坐上温樾的副驾驶,张嘴要说什么,却没说出来。
也许……温樾没说错。
只是……她没办法无动于衷。
叹了口气,宁绯说,“我知道那种被误会的感觉有多难受,才会替洛妩不甘心。”
“那是她选择的命运,只有强者才可以选择命运。”温樾的声音有些冷酷,但是理智又清醒,“你别把洛妩想得太弱。任何时候,任何力的作用都是相互的。现在你看着陆放对洛妩咬着不放,何尝不是他在洛妩身上力求看见自己的存在才会如此呢?这么看来的话,其实洛妩才是控制陆放的那个人不是吗?”
感情里没有输赢,只有双输或者双赢。
宁绯想反驳,却不知如何反驳,就在这个时候,车窗被人狠狠敲了两下,二人抬头,看见纪徊一脸震惊地站在那里,随后拉开了车门,“宁绯,温樾,你们两个——”
纪徊后退了两步,声音都在发抖了,“你俩在一起了的事情……是真的?”
是真的?
纪徊一直以来都认为宁绯只属于自己,他在她身上刻下了太多属于自己的记号,然而这一刻,纪徊却眼睛通红,“为什么?宁绯,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宁绯没说话,温樾却越过她,对纪徊道,“有事冲我来,纪徊。”
“你给我滚!”纪徊上去想要抓宁绯下车,却被温樾拦住了,“听不懂人话?我说冲我来。”
“你们睡了?”
纪徊问这话的时候心都在滴血了,“……我听说了迪拜发生了案子,你们睡了?”
“是啊。”
温樾都还在想着怎么回答,要不要遮遮掩掩的时候,背后传来宁绯的声音,“睡了,怎么了。”
纪徊惊了,温樾更惊了。
他下意识就架住了纪徊,紧跟着纪徊毫不留情的一个拳头砸在了自己脸上。
温樾吐了一口血水,他说,“解气没?”
纪徊全身在发颤,“你是不是找死……你怎么敢的啊,你怎么敢打宁绯主意的?”
宁绯看见温樾被打了,叫了一声,从车上跳下来,“纪徊你疯了吗你!”
“你凭什么跟温樾在一起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纪徊歇斯底里地怒吼,“宁绯,你是我前女友,他是我好哥们!”
“所以呢?”
宁绯说,“是你不要我,是你跟我分手的。”
“我——”
“后悔了?”宁绯说,“后悔就对了,有得是人珍惜我的好。”
说完宁绯拉着温樾,去车上拿了纸巾,“你让他打你?”
温樾乐了,拿着纸巾擦掉了嘴角的血,“该打的。”
觊觎兄弟前女友。
该打。
但是打都打过了,他就可以不用顾忌了。
温樾转过身去看着纪徊,纪徊拧着眉毛深呼吸,那眼里全是痛苦、。
“你怎么做得出来的。”纪徊控诉宁绯,“你太狠了宁绯。”
“再狠也不如你。”
宁绯笑了笑,眼睛一样红,“你抛弃我的时候轻而易举,总不能现在管我跟谁好吧?”
“你是故意这样的吗?”
“故意又如何呢。”宁绯说,“不舒服吗?不舒服就受着吧。”
像我当年要死不活一样才对。
宁绯笑意极狠,温樾看了都心惊,她拉着温樾坐在了副驾驶,自己反客为主开上了温樾的车,门一锁钥匙一拧,纪徊在外面狂拍车门,结果宁绯更冷酷,一脚油门下去直接把纪徊甩开了。
几秒后,手机振动,接通了纪徊在他们身后撕心裂肺地喊着,“宁绯你给我回来!”
“你tm的有良心吗!”
“你知道我现在多难受吗?”
“宁绯我求你了,我真求你了,你别跟温樾好行吗?”
“……”宁绯沉默地听着,随后挂了电话。
眼泪流下来,宁绯却一声痛没吭。
温樾盯着她默默流泪的侧脸许久,伸手过去,轻轻按在她的手上。
而后,低语着,“宁绯,难受就说,让我为你做些什么。”
宁绯流着眼泪,梨花带雨地看向他,正好是红灯,女人踩了一下刹车,用力握住了温樾的手,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我不是故意拿你刺激他。”
“故意也没关系,我动机也不纯。”
温樾笑了一下,白皙的脸在此刻看起来特别平静,就像是能让宁绯狂抖震的脉搏节奏缓缓平复下来,“宁绯,动机不重要。”
“还有价值,是最重要的。”
他用力将手指插入宁绯的指缝里,夹住,十指紧扣。
他卑劣地趁虚而入,声音如同魔鬼般诱惑,诱惑宁绯做交易,“要跟我试试吗,不亏。”
那一刻,仿佛宿命的钟摆左右摇晃着,从迪拜这一场酒店晚宴被下药开始,无数人的某条线某个时间点被人改写,从此延长出了不同的世界线。
要跟他试试吗,宁绯。
反正这辈子,惊心动魄,怎么都不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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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妩视角】
洛妩从陆放的床上醒来,男人抬手就是劈头盖脸的一巴掌。
她被打懵了,耳边嗡嗡作响,眼前男人高举着手还没落下,薄唇已经吐出一句冰冷的话,“给我下药,你怎么这么脏?”
洛妩因为疼痛眯起眼,想起昨天夜里混乱中被人迷晕的事情,心底一阵发寒。
被设计了。
可是她却还要笑出声,指着床单上一滩血,说,“我好歹是个处,你别打完了就想走,这便宜h市多少男人想占啊。”
洛妩虽然名声差,但到底漂亮,她倒追陆放好几年,h市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陆放声音更冷,那节骨分明的手放在洛妩脖子上,几乎一用力就可以掐断她,“小瞧了你不要脸的程度。”
“没事,给点钱也行。”洛妩笑得更嚣张了,像是刚那一巴掌压根不疼似的。
可她知道陆放看她那个眼神,跟刀子似的直直扎在她心口,戳得她几乎鲜血淋漓。
“没钱?没事,我有的是钱。”洛妩将自己脖子凑上去,“我买了保险,受益人是你,陆放,你现在掐死我,找人设计一下现场,回头那亿万保险赔偿都是你的,能为你死,我很乐意。”
说完她勾起嘴角,“就怕你舍不得我死。”
“疯子!”陆放狠狠甩开洛妩,“我嫌脏。”
紧跟着他站起来,赤裸的胸膛劲瘦结实,毫不犹豫拿起了衬衫,一颗一颗扣上纽扣。
早晨的阳光照射在他白皙又精壮的身体上,在刀刻般坚硬的腹肌上投下斑驳的阴影。
洛妩被摔在床上,柔软的身躯无力地匍匐着,她这才喘过气来,还要强装没事,“别走啊,不陪我一会?”
“滚。”
陆放穿好衣裤,衣冠楚楚站在那里,他咧嘴笑了笑,眉眼出世惊人,“你也就这点本事,跟条狗似的都不配我多看一眼。”
“你女朋友知道你跟我睡了吗?你说她知道,会不会要疯掉?”洛妩死死攥着手指,盯着陆放背影,“你看我都千夫所指了,你还能抽身而退吗?”
“睡你?”陆放怜悯地施舍给她一个眼神,“我这人道德底线不怎么高,平时也就是个渣男,你别试图寻我良心弱点,抱歉,我对于破了你的处,一点儿愧疚没有。”
他总有这种本事,带着赤裸的露骨,似乎从来不计较他自己在世人眼里是个什么样的人,乐意亲手给自己扣上“恶人”头衔,漫不经心又不可一世。
洛妩浑身一颤,笑容再也维持不下去,眼看着他要走的动作,她声音发着抖喊了一句,“陆放!”
明明当年是我……先遇见你的……
“送上门来的东西,我真的看不上。”陆放拉开门,咧嘴笑得惊心动魄,他那眉眼在一瞬间漂亮得惊人,“这么喜欢倒贴,嗯?你这爱好有点东西啊,改天多叫点人一起,没准我还能提起点兴趣。”
洛妩脸色惨白,就着背影大喊,“你真的要娶她吗?你信不信不是我给你下药不是我——”
陆放终于停住了动作。
他眯眼笑得极狠,转过身来,“关我什么事,指望我娶你?”
轻飘飘一句,将她打入无尽地狱。
“我喜欢你这么多年了。”可不可以……回头看看我……
我求求你发发慈悲,可怜可怜我,哪怕只是一眼。
回答她的是陆放毫不犹豫的摔门声,如同在她脑海里投下一颗炸弹轰得作响,满目白光。
洛妩一个人坐在床上发了好久的呆,直至身体发冷,她才回过神来,自己方才赤身裸体在他面前叩拜求饶,像极了一个小丑。
陆放此人平时桀骜不驯,他低俗又放荡落魄,喜欢为每个送上门的女人都动几秒心,然后毫无内疚地抛弃。这座城市渣男要是有个排行榜,陆放肯定是第一名,并且剩下所有渣男程度加起来都不及他。
但他能轻而易举地首肯自己是渣男这个恶评,并且当作褒奖,还能笑得天地失色喊你一声,“宝贝,你可真了解我。”
没人知道他是谁,他在h市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背景却是一片迷雾。
洛妩脸色发白地一件一件将自己的衣服穿起来,身上暧昧的吻痕暴露了昨天夜里有多疯狂,可是此刻,疯狂褪去后,只留下满身疼痛,在隐秘无声,却又深入地渗透她。
她一个人退了房,在前台的时候手机收到一条信息,有人问她为什么还没回家,消失几天去哪了。
洛妩没回,在酒店外面打了车去机场,然后买了最早的一班飞机回国,落地的时候她又收到了陆放的电话。
就仿佛他们是同时落地的。
那一瞬间,原本死寂的心脏竟然又开始不争气地狂跳,像是奄奄一息地等待着有人将它扎得刺痛,好来唤醒一点知觉。
被伤到的那一刻,才有资格含着血说,瞧,我这颗苟延残喘的心脏,还能跳呢。
洛妩颤抖着按下了键,对面陆放说,“来我家公寓一趟。”
洛妩想笑,“怎么,才刚走多久,开始回味了?”
陆放直接挂了电话。
洛妩捏着手机,不停地松开又握紧,随后对司机重新报了地址,十分钟后,来到了陆放公寓楼下。
他所在公寓是h市最贵的公寓,洛妩熟悉得不得了,曾经就是这样一直等在他公寓楼下,亲手把自己做的盒饭交给他的。
然后眼睁睁看着他一次又一次地当着她的面丢入公寓楼下的垃圾桶里,声音带着笑气,眼里却不带一丝笑意地说,“别给我做了,我不稀罕。”
想到这个,洛妩心口又瑟缩了一下,熟悉的刺痛感回涌,她红着眼睛按了门铃,里面门开了。
陆放看样子也是刚到家,刚换了衣服,边上热水也才刚开始烧,洛妩环绕了周围一圈,发现好像没有女人在的痕迹。
她稍微喘了口气,听见陆放喊她,“喂。”
一抬头,一杯隔夜的红茶扑面而来,浇得她从头到尾都狼狈不堪,洛妩站在那里,一瞬间不知道自己来是为了干什么。
而陆放,手里还捏着那个杯子,他穿着一身家居服,清冷的眉目上带着些许讽刺,口气冷漠地说,“拍照片?发给我未婚妻,你可真有本事啊洛妩。”
洛妩耳边嗡嗡作响,还没听懂发生了什么,陆放就道,“怎么,昨天夜里还拍照片了?你觉得这样是抓住了我的把柄吗?”
不,她在昨天夜里也是失去理智的,她根本不会做这种事情……
本能让洛妩摇头,“我没有……”
“那么,这些照片又是谁拍的呢?”
陆放眯起眼睛,那双名贵的眸子深处折射出宝石一般冰冷又惊人的光泽,“你想说,是染染自己设了个局,主动拍的吗?她的目的是什么?我和她都要结婚了,节外生枝让我碰你,为什么?”
染染。
听听,他口口声声都是他的未婚妻染染。
他既然不会心动,为什么会这样护着他的未婚妻?
洛妩仓皇大笑,“那如果我说,我也是个受害者呢?”
“受害者?”
陆放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似的,“你受害?洛妩,你别装了,我谢谢你。顾染染为什么要这么做?给我一个理由。”
“你是不是只相信她顾染染?那么我呢?”
洛妩哆嗦起来,那头发上还在往下滴水,一滴一滴,难堪到了极点。
可是这一刻,再难堪都抵不过心头的千刀万剐,她狠狠戳着自己的胸口,声音都发着抖,“陆放,我也是受害者!我昨天昏迷了,我根本不知道!顾染染爱你没错,那我呢!我难道不爱你么!我就是你身边一条狗,从三年前到现在,舔得你有恃无恐,所以你才敢这样说话诛我心是不是!”
陆放啧了一声。
下一秒,他看见眼前的女人后退了两步,她不可自控地发起抖来。
可是一片狼藉中,那张沾染着水渍的脸竟愈发出奇的漂亮,像是狂风暴雨摧刮下被暴虐后的无辜花朵,下一秒就要折断了,她在求救,又在求死。
“是啊,我想你大抵是愿意选择顾染染的。”洛妩抹了一把脸,那张脸苍白,笑起来却带着脆弱又惊人的美,“所以我解不解释其实无所谓,陆放你可真厉害呀。就这,我还喜欢你,我都要看不起我自己了。”
赶紧去死吧洛妩,没有人会喜欢贱货的。
“叫你来就是警告你一声,以后少动手脚。”
对于洛妩的破罐子破摔,陆放只是高深莫测眯起眼睛,像是她哪怕在他面前当场疯魔化灰,都不会眨一下眼。
他的残忍,深得她心。
随后陆放笑了,“乖,你现在可以滚了。”
洛妩也只能笑,笑出眼泪来,“那我滚了。”
她哆嗦着去开门,满身是水甚至没得及擦。
心疼到蜷缩得快要痉挛了,可她咬着牙在笑。
谁疼谁知道呢,反正大家都会装。
然而去开门那一刻,陆放在背后喊她,“等一等。”
洛妩肩膀一颤。
他毫不留情地继续道,“记得吃避孕药。”
那一瞬间,万箭穿心。
陆放,哪怕只是分我一丁点怜悯啊……都会……要了你的命吗?
洛妩的眼泪夺眶而出,汹涌到她自己根本无法控制,她恨自己不争气,拉开门就逃走,那脚步慌乱地像是一个逃兵。
她输了,她一直都是输的,追不到他是她没本事,她有什么资格怪别人无情。
是她作践自己,是她送上门去给人糟蹋。
一哄就好的人,活该受尽委屈。
而如今陆放轻飘飘几句话,就可以让她崩溃到失去理智。
外面下起倾盆大雨,洛妩跑出去的时候是感觉幸运的,这样在大雨里被淋湿,是不是没人看得出她一身湿漉的狼狈,和脸上浑浊的泪水。
滔天大雨中,有人斧劈这刺痛雨幕,撑着伞来到洛妩面前,身姿笔挺,却低下头去,“你怎么搞成这样?”
声音冷漠。
洛妩笑得花枝乱颤,脸上雨水和眼泪混合到了一起,她背哆嗦着,“顾随,可要谢谢你的好妹妹,这么狠,为了让陆放恨我,什么都豁得出去。”
顾随撑着伞,伸手去扶她,“送你回去。”
洛妩眼睛都红了,狠狠一推他,“假惺惺,我不需要你可怜。”
说完她一个人倔强穿过了雨幕,暴雨劈裂她的身躯,她太瘦了,像是下一秒要倒地了。
顾随撑着伞站在原地好一会,下意识抬起头来,往公寓看去,就看到了高处站在落地窗前俯视这一切的陆放。
两个男人对视的那一刻,刀光剑影转瞬即逝。
陆放冷笑一声,打算转身离开落地窗,像是毫不在意这一切。
可是下一秒——他瞳仁狠狠紧缩了一下,看见了在暴雨中倒地的洛妩,和丢下伞冲过去抱她的顾随。
那一刻,心脏读秒,血液横流。
他盯住下面那场面,随后转身离开不再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