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访贵客不知她是谁的,皆露出了惊艳之色,直到有太监高呼‘三公主驾到’后,才悻悻别过了脸,露出了一副可惜的神态。
宋宁宁本就心情烦躁,此刻也不遮掩的冷笑了一声,大步朝着自己的位置走去。
大殿上是通铺的红色毛毡,入目器具尽是金银玉石打造,黄金匙、碧玉觞、金足樽、翡翠盘,极尽奢华。
大殿由红色巨柱支撑,每一只巨柱之上都刻有栩栩如生,盘旋向上的金龙。
仔细看去,那五爪上的龙纹都历历在目,分外壮观。
无人不赞叹这些宏伟之作,只宋宁宁一人面无表情的坐上了殿台左下首第一的席位,对周围的华丽奢靡熟视无睹。
她本不应坐在第一位的,只可惜她上头的哥哥姐姐们死的差不多了。
大周皇帝本来子嗣充盈,可各个早夭,好不容易成年了三子三女,二皇子三皇子大公主却接连染了脏病,被藏在山庄之中苟延残喘,而二公主则入了宫寺,常伴青灯。
整个皇室,皇帝竟只剩一子一女了,太子虽还有两个未成年的稚子,但也实属人丁凋零。
客人陆续入了席,为了避免干坐枯等,宫中的舞姬歌女很快登台,在大殿之中随着鸣钟击磬、古琴悠扬而衣袖飘舞。
厉川坐
在东国来使的席座之上,因姿容俊俏引得不少贵人过来攀谈,他一边听着那些絮絮之语,一边侧头留心着对面垂头不语一反常态的宋宁宁。
一直凝着自己的视线消失了,他反而有些不习惯。
在这大殿之内,她就像一只被斗败的小兽,没了刚刚的那些随心所欲,反而像是要将自己藏起来般的小心翼翼。
他若有所思,面上却也不显,还客气地同身边众人交谈。
一舞毕,一阵细长尖利的声音随之响起。
“太子殿下驾到!”
“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人跪地行礼,宋宁宁一瞬捏紧了拳头,她在魏娘的示意搀扶下,终是百般不情愿的跪了下去。
宋宁宁低垂着头,跟着众人行完礼,重新坐了回去。
她只盯着眼前红木小几上放着糕点的翡翠盘,目不斜视,一张小脸苍白,她下意识地咬着唇瓣,几乎出血。
“诸位请平身,前日父皇偶感风寒,身子不适,今日便由本殿代父皇招待各国使者以及众位爱卿。”
“我大周物产富饶还多亏了与各临国之间的贸易往来,故此宴之上,各临国使者莫要拘谨,皇室也想借此向诸位表达敬意。”
一东南小国的使者站了起来,他包着头巾,异域服装,用着蹩脚汉文,对着台上的太子恭敬道:
“越国感激大周互通商贸,和平共处,但我越国近年灾祸频频,拼上全力也比不及大周分毫,今献上美人三十位,珍珠五十盒,宝石矿百箱,以示诚心。”
其他临国来使互相对视了几眼,也纷纷起身行礼,献上珍宝。
在座大周臣子的脸色却不甚好看,这些国家进贡的东西真是越来越不值钱,但使者嘴巴会说,将自己地位放的极低,大周还真是找不出错来。
宋宁宁一直兴趣缺缺,台上那人今日应该没空理会自己,她心下稍稍安定,再抬头时,正是厉川献礼的时候。
那些贡品同往年差不多,不过东国同大周交接之处现在时有摩擦,这次东国为表诚意,保边境安泰,竟送了小王爷过来当质子。
“此番诚意,只为保两国边境安宁,百姓可早日安居乐业。”
厉川微微颔首,动作如精雕玉琢般优雅,仿佛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种生而高贵的矜持。他白衣如雪,垂坠的玉佩随着动作轻轻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东国皇室,愿为两国之和,尽一切诚意。”
他的声音低沉却不失温润,像寒夜里的清风,清透得叫人忍不住屏住呼吸。
“好,东国的诚意大周感受到了,两国自当以和为贵,厉王爷此番远道而来也请莫要拘束,大周自当会好生照顾的。”
厉川行了一记大周国的礼,眉目依旧矜贵清淡,虽是作为议和的质子,也仍是有着高贵风骨的。
风光霁月,真是好看极了。
宋宁宁一时失了神,视线又黏在了他的身上。
众人动筷,歌舞乐声高昂,酒过三巡,可宋宁宁的眼中只有那人。
“三公主,三公主,太子殿下叫您呢。”
宋宁宁因魏娘的提醒而生了寒战,她猛地转头看向高位之上那人,后者此刻正含笑看着她,目光之中尽是疼爱。
虚伪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