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琴房的落地窗擦得一尘不染，午后的阳光像融化的金子，泼洒在黑白琴键上，泛着温暖的光泽。陈思思指尖流淌出的《月光奏鸣曲》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滞涩，她停下手，望着窗外修剪得一丝不苟的花园，眼神有些飘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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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怎么不弹了？”蓝孔雀坐在琴谱架上，优雅地整理着自己宝蓝色的裙摆，尾羽上的眼状斑纹在光线下流转着梦幻的色彩，“刚刚的旋律多好听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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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思思回过头，勉强笑了笑：“没什么，就是突然有点累。”她的目光落在蓝孔雀身上，这只骄傲又美丽的仙子，是她最亲密的伙伴，可最近，一种莫名的违和感总在她和蓝孔雀的相处中若隐若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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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昨天，她按照惯例想去图书馆找舒言讨论题目，蓝孔雀却突然说：“主人，我们今天去公园吧，那里的花开得可好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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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她愣了一下——以往蓝孔雀总会鼓励她和舒言多接触，就像“剧本”里写的那样，暗示着她对舒言的好感是“命中注定”。可那天蓝孔雀的眼神，清澈又坦荡，完全没有了往日里那些“撮合”的小心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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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雀，”陈思思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你最近……有没有觉得我们好像在重复做一些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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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孔雀梳理尾羽的动作顿住了，漂亮的蓝眼睛里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又恢复了惯常的娇俏：“重复？比如每天一起练琴，一起去学校，一起守护世界？这不是很好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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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的。”陈思思轻轻摇头，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冰凉的琴键，“是更……刻意的重复。比如每次我想找舒言，你总会‘恰好’提起别的事；比如每次考试，我的成绩总会稳定在年级前三；甚至连我今天想弹《月光》，也是因为上周的这个时候，我也弹了这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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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心脏却越跳越快。王默、齐娜、罗丽、菲灵……最近大家身上都发生了奇怪的变化，那些关于“世界是小说”的猜测，像藤蔓一样缠绕住她的思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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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孔雀沉默了。她从琴谱架上飞下来，停在陈思思的肩头，微凉的羽毛蹭了蹭她的脸颊。“主人，”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陈思思从未听过的认真，“其实……我也感觉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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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思思猛地转头，对上蓝孔雀的眼睛。那双总是带着骄傲和活泼的眸子里，此刻盛满了困惑与思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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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记得上次仙境大战吗？”蓝孔雀的尾羽轻轻拂过陈思思的发丝，“女王的魔法阵启动时，我看到阵纹的形状，和我在一本旧画册上见过的图案一模一样。那本画册，是辛灵店长很久以前放在娃娃店角落的，画的都是早已失传的古魔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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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蓝孔雀顿了顿，语气更沉了些，“主人，你有没有发现，我们每次变身的咒语、使用的魔法，甚至战斗时的走位，都像被编排好的舞蹈一样，精准得可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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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思思的呼吸骤然一紧。她想起自己无数次在战斗中，几乎是本能地做出某些动作，说出某些咒语，就像身体里被植入了程序。甚至有一次，她提前半秒预判了怪兽的攻击轨迹，那瞬间的“预知”让她毛骨悚然——就像她早就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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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陈思思的声音有些发颤，“我们真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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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蓝孔雀打断她，却用翅膀轻轻环住她的脖颈，像在给予安慰，“但主人，你看窗外的花，”她指向花园里一丛正开得热烈的蔷薇，“这朵粉色的，昨天花瓣是三十二片，今天我数了，是三十三片。风的方向，云的形状，连空气里的味道，每天都有细微的不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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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穿过蔷薇花瓣，投下斑驳的光影，每一片叶子的脉络都清晰可见，鲜活得仿佛下一秒就会颤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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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思思看着那丛蔷薇，又看看肩头的蓝孔雀。仙子的睫毛在她脸颊投下小小的阴影，尾羽随着呼吸微微起伏，每一根羽毛的光泽都独一无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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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是真的。”蓝孔雀的声音带着笃定，“我能感觉到主人的温度，能闻到钢琴上松香的味道，能触摸到风的形状……这些真实的感知，不会骗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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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思思的心慢慢安定下来。是啊，真实的触感、温度、气味，这些细密的、属于“现在”的细节，是“剧本”无论如何也模仿不了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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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们……”陈思思抬起头，眼中重新燃起光亮，“我们能做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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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孔雀的眼睛亮了起来，骄傲的本性瞬间回归，尾羽都抖擞了几分：“当然是打破那些无聊的重复！主人想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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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做什么……”陈思思喃喃着，目光再次投向窗外，“我想去看看舒言，但不是为了讨论题目，就是……想和他随便聊聊。”以往她总觉得自己对舒言的关注是“剧情需要”，可此刻，那份纯粹的、少女式的好奇与好感，清晰地浮上心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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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蓝孔雀立刻应道，语气雀跃，“我们现在就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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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可我还没跟妈妈说……”陈思思有些犹豫，往常这个时间，她应该在练琴或者做奥数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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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主人，偶尔偷个懒嘛！”蓝孔雀飞到她面前，用翅膀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你妈妈那么爱你，会理解的。再说，我们很快就回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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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蓝孔雀亮晶晶的眼睛，陈思思被那份活力感染，终于点了点头：“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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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没有像往常一样乘坐私家车，而是选择步行去图书馆。午后的街道很安静，梧桐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阳光在地上筛出跳跃的光斑。陈思思和蓝孔雀并肩走着，偶尔聊起学校的趣事，偶尔只是安静地感受风拂过皮肤的触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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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你看那只猫！”蓝孔雀忽然指向墙根，一只橘白相间的流浪猫正懒洋洋地舔着爪子，“它的尾巴尖是黑色的，好特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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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思思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忍不住笑了：“是挺可爱的。”若是往常，她恐怕会因为“耽误时间”而匆匆走过，可今天，她却放慢了脚步，甚至从包里拿出一小包饼干，掰碎了放在墙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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橘猫警惕地看了她们一眼，然后才慢悠悠地凑过来，小口小口地吃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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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蓝孔雀的声音带着笑意，“这就是我们自己选择的、不一样的瞬间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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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思思的心头一暖。是啊，这些微小的、偏离“剧本”的瞬间，才是真正属于她们的、鲜活的生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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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图书馆，舒言果然在靠窗的位置看书。阳光落在他金色的头发上，像镀了一层柔光。陈思思深吸一口气，走了过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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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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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言抬起头，看到她时，眼中露出惊讶，随即化为温和的笑意：“思思？你怎么来了？今天不用练琴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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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今天想休息一下。”陈思思在他对面坐下，蓝孔雀则乖巧地停在她的书包上，好奇地打量着舒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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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好好放松。”舒言合上书，身体微微前倾，“想聊点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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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思思看着他清澈的眼睛，那些“剧情里的好感”和“现实中的好奇”交织在一起，让她的心跳有些加速。她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把话题引向学习，而是犹豫了一下，问道：“舒言，你……有没有觉得最近的生活，有点太‘规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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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言愣了一下，随即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规律？好像是有一点。比如每天早上，建鹏都会在教室门口等我和王默；比如每次遇到麻烦，罗丽她们总能及时出现……”他的声音越来越低，眼神也变得深邃起来，“有时候我甚至会想，这些是不是……被安排好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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