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阶的气墙永远在翻滚。炁流棠站在气墙中央的“旋流台”上,指尖缠绕着一缕灰黑色的气流,那气流在他掌心盘旋成漏斗状,带着撕裂一切的锐势——按照“剧情”的惯性,这是他用来检测各阶能量波动的“警戒气眼”,任何不属于第四阶的气息靠近,都会被气流瞬间绞碎,以此维系十阶能量的“绝对秩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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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今天,那缕气流却在中途滞涩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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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墙的缝隙里,飘来一丝极淡的草木香,混着湿润的水汽,像一根细针,轻轻刺破了灰黑色气流的漏斗。炁流棠皱眉,循着气息望去,气墙外的虚影中,映出第七阶的风绫正托着一片花瓣,慢悠悠地飘过第四阶的边界,花瓣上还沾着第十阶溪水的露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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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炁流大人,气眼的警戒力又弱了!”侍立在旋流台旁的气灵单膝跪地,声音里带着惶恐,“刚才有第三阶的沙粒顺着气流飘进来,落在气墙内侧,长出了……绿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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炁流棠的指尖猛地收紧,灰黑色气流骤然膨胀,却在触及那丝草木香时莫名地软化,像被温水泡过的棉线。他转身走向气墙内侧,果然看到一簇嫩绿色的芽从沙粒堆里钻出来,顶着两片圆叶,正随着气流轻轻摇晃,完全不惧第四阶惯有的凛冽气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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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谬。”炁流棠低声斥道,却没有抬手毁掉那簇绿芽。他想起三天前,第八阶的薇楚诺送来一瓶暗绿色的汁液,说“能让气墙的戾气淡些”,当时他只当是挑衅,随手丢在了旋流台的角落,此刻却发现,那瓶汁液的气息,竟与气墙缝隙里飘来的草木香隐隐呼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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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灵在一旁急得额头冒汗:“大人,按照‘规矩’,任何外来气息都该被绞碎!第四阶是十阶的‘气脉中枢’,一旦让杂气渗入,整个禁忌之地的能量都会紊乱——‘剧情’里,您本该在月圆之夜将气墙的警戒力提到最高,绝不容许一丝一毫的‘变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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炁流棠没有理会气灵的催促。他盯着那簇绿芽,忽然想起自己成为第四阶主宰前的片段:那时他还不是炁流棠,只是气脉中一个不起眼的气团,曾顺着气流游到过第一阶的边界,看过那里的土壤如何孕育种子。那时的气是暖的,带着泥土的腥甜,不像第四阶永远的灰黑色,气流里没有撕裂的锐劲,只有滋养的温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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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规矩’?”炁流棠反问,指尖轻轻拂过气墙的纹路。那些刻着“禁绝杂气”的符文正在褪色,露出底下更古老的印记——那是一幅气脉流转的图,图中,十阶的能量像血管一样相互连接,第四阶的气墙并非隔绝的屏障,而是疏导的枢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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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转身,推开旋流台后的暗门。门后是一间尘封的石室,里面藏着历代气主的手记。最底层的那本已经泛黄,上面记载着第四阶最初的模样:“气本无界,聚则为墙,散则为脉。十阶共生,方得永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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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是……第四阶的本意?”炁流棠的指尖抚过泛黄的纸页,心脏的位置传来一阵陌生的悸动。他一直以为,第四阶的使命是“隔绝”与“净化”,用凛冽的气劲筛掉所有“不纯”的能量,却忘了气的本质是“流动”——像水会汇入江河,风会穿过山谷,气脉也该在十阶之间自由流转,而非困在僵硬的壁垒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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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气墙突然剧烈震颤起来。灰黑色的气流翻涌着,却不再是以往的“警戒”,而是像在挣扎着挣脱某种束缚。炁流棠抬头,看到气墙外的虚影中,第五阶的地火光带正顺着气脉的走向延伸,与第七阶的风绫交织在一起,像两条缠绕的丝带,正朝着第四阶的气墙靠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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