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娘子,我粗粗算了算,算上买卖赚的钱,还有你纺线做绣活的钱,你们娘俩一月顶多就一二两的进项。这小两年的日子,怎么过日子的?”
“苏姑娘就是聪明,不用算盘都能算的出来。这两年的功夫,铺子里的盈余我都没敢动,一共是十八两五钱七分六厘。本应给姑奶奶送到府上去,可我们哪有脸送呢?倒好似给姑奶奶哭穷,再讨要赏赐似得。”
“今天苏姑娘来了,我也正好把这银子拿出来,托了姑娘给姑奶奶带了去。姑娘好歹替我们娘俩磕头,谢谢奶奶的好心,给我们孤儿寡母一处房舍安身……”
蒋娘子整完了满院子的线轴,忙拉着梨月从后头楼板上去。
楼上是她们母女的住处,木头的楼梯地板,干干净净空空荡荡。
靠着墙板是一架木床,连个棉布帐子都没有,只有两床薄被和枕头。
窗边则摞着两个旧箱笼,上面也堆着些针线活儿。
这么宽敞整洁的屋子,连桌椅都没有,当中只两个小板凳。
蒋娘子当着梨月开了箱子,在两床被褥里头翻出个装银子的棉布包。
“苏姑娘拿着,一会儿咱去旁边杂货铺,借个戥子来称称。就差也不会差的多,我称过好些次了。我们娘俩也算是……”
梨月伸手接了银子包,心里都有点发酸,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
“蒋娘子,你可知这么好的铺面房子,在京师里值多少银子?若是寻个经济租赁出去,每月能得多少租金?”
蒋娘子低着头没说话,倒是楼板上噔噔噔的响,蒋六儿跑上来答话。
“过年的时候有个经济人过来,给个扬州商人看铺面。他出三百两现银,要买旁边的杂货铺。杂货铺子的东家不卖,说没有四百五十两,绝不出手。我们这间铺子若是租出去,该能值得十来两银子。这是旁边的炊饼铺伙计说的。我早就和我娘说,咱们既然不会做买卖,还不如租出去算了。”
蒋娘子瞪着女儿,气不打一处来,母女俩又拌起嘴。
“死丫头子,满嘴说的什么胡话?这房子是覃家姑奶奶的产业!姑奶奶看着咱们娘俩可怜老实,才让咱来看铺子做伙计,赏咱们个住处饭碗。你小蹄子是什么牌位上的人,敢把姑奶奶的产业租出去?”
“娘你总是骂我,你怎就不听我说话?租出去好歹还有进项,咱们如今这样,岂不是月月给姑奶奶赔十两银子?你这账怎么就算不过来?”
“赔不赔我不知晓,我只知道姑奶奶让咱俩守着这间铺子过日子!咱们虽然是穷笨的没饭吃,银钱也要一文一文的赚,不能做那吃里扒外的事情。就算咱们这里赔钱,我纺线做活儿,也给姑奶奶补上!”
“娘就是不闭眼的纺线,能纺出一个月十两银子吗?”
“……”
“好了,你们娘俩不用争吵!既然奶奶让我管这间铺子,我当然要给你们想个办法出来。”
梨月手里掂量的银子包,心里已经有了些计较。
“蒋娘子,今天后晌你在家里,早早把后院的线锭子收拾干净。往后你们娘俩专心做买卖,不要再做这些费力不赚钱的事了。蒋六儿,后晌吃过饭我再来,你和我一起上街去采买东西。”
“好啊!”一听说要上街,蒋六儿欢喜的要不得。
蒋娘子却是半信半疑,毕竟梨月才是这么大点儿的人。
“这……我这里还有好些棉花没纺完呢!好歹也值好几十个钱,退给人家岂不是白费了?”
“不成!今天必须把后院拾掇好,明天铺子要开张,你们娘俩没时间再纺线了!”梨月带上斗笠走出门,话说的很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