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樾穿上情窦初开时那位少年笔画下的婚纱,激动得简直要命,手机上的信息也就那么随意一扫,就摁掉屏幕。
正要放下手机,察觉到换衣间有人走进来,她一抬头,就对上镜中那张英气非凡的俊脸。
不禁在心里感叹,她的新郎还真是帅呀,怎么过了那么多年都还看不腻呢。
“怎么进来啦,我都还没换好呢。”
她冲他甜甜一笑。
郭奕舟视线从她手机黑掉的屏幕上淡淡掠过。
抬手轻轻一挥,给乔樾穿婚纱的人自觉退下。
人走后,他手臂从身后圈住她不禁一握的细腰,低下头,下巴轻点在她肩头:“我迫不及待要看见我的新娘了。”
乔樾捂着微敞开的胸口,嗔他一眼:“你现在才期待吗,以前呢,要娶我的前一晚,是不是恨不得想要杀了我?”
郭奕舟很低地笑了一下,说不清是什么意味。
他离开她的肩,去给她整理纱裙。
带着干燥温热的指尖,缓缓地,又似有若无在她光洁的背滑过,好似在挑逗。
乔樾抿了一下唇,心里在瑟瑟发抖,尽可能地不去和他对视,或者避免做出一些让他误会的举动。
身后慢悠悠响起男人低沉的声音:“以前,在娶你的前一晚,我睡不着,整宿都在想,你要是不对我负责,我一定会找你麻烦。”
乔樾没听懂:“什么意思?”
郭奕舟抬头,深深地看着镜子里的人:“你认为,那时候我对你态度不好,是因为什么?”
“还能是什么,不就是因为我拆散了你和栗子这对鸳鸯吗?”
乔樾吐了吐舌头,没什么歉意地说:“不好意思啊,我当时因为栗子对我妈做的事,一时昏了头……”
话未落,郭奕舟就亲过来了,堵住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乔樾一怔。
其实,栗子会看见他们从房间一起出来,也是她特意安排的。
但她始终没觉得自己有错。
郭奕舟道:“不用说不好意思,你做得很好,这件事要是没有我,你一个人也办不成。”
乔樾又一怔,“什么意思?”
郭奕舟摇了摇她的下巴,说来觉得好笑:“那天晚上,你让商域南来跟我说栗子在房间等我。”
“你不觉得很滑稽吗?”
当时,栗子就在他的视线范围内,根本就不会在房间。
退一步说,“就算我当真,那我来到房间,难道会看不出是你吗,就算没开灯,看不清,我也不可能会认不出你的声音,除非我喝醉了。”
“但我完全没有喝醉的可能,那天晚上,我的表现如何,你应该印象深刻。”
乔樾听完他的话,脸颊无端一热,像火烧了那般,迅速蔓延。
她假装无事,清了清嗓子,别开视线。
郭奕舟就捏住她下巴,转了回来,被迫与他对视:“想起来了?”
乔樾抿紧了唇。
她一直没忘,那天晚上是如何向他求饶的。
要知道,她初尝人事,哪能承受得住他那样疯狂。
捏在她下巴的手,倏地用力,郭奕舟声音低哑道:“说,为什么睡了我,又不对我负责?”
乔樾大脑一阵恍惚。
他是因为那晚之后,她不愿意见他,所以生气了?
换位思考一下,这种事如果发生在自己身上,估计会大骂那个人是人渣吧?
乔樾凌乱了。
“我……我身体不舒服,想休息一段时间,再,再见你的。”她磕磕巴巴地说出了这个理由。
郭奕舟像是被逗笑:“所以,是因为我那天晚上对你太狠,害你在家躺了几个星期?”
乔樾欲哭无泪:“我发高烧了,我妈和我妹妹都不知道,一个人在房间烧懵了。”
郭奕舟一顿,“你没跟我开玩笑?”
“没有。”乔樾低下了头,小声说,“我害怕看见你和她在一起。”
她最怕的就是,发生了这些之后,他们两个还能和好如初。
她没那个自信能完全拿捏郭奕舟,干脆眼不见为净。
盘旋在头顶的气息沉闷,又压抑,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听见他说:“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乔樾猛地抬头,见到他眼睛好像有些红。
郭奕舟锋锐的喉结一滚,“我应该主动点,冲破那扇门,那扇阻碍我能见到你的门。”
乔樾苦涩一笑:“栗子呢,你不管她了?”
“我不想提起她。”
郭奕舟拥她入怀,沉默着。
乔樾讥诮道:“一旦惹上她,一辈子都别想脱离关系,因为她会牢牢抓住那个对她好的人,特别是,你。”
栗子做事张扬,不计后果,也无视生命。
郭奕舟倒是接受她的嘲讽:“你说得对,她是我心里的魔鬼。”
乔樾瞥他一眼,“心里的?”
郭奕舟沉声:“一个我曾经崇拜、向往而不敢触及的禁地,在她身上,我看到属于我最深处阴暗又无人知晓的世界。”
“可有一天我发现,我真正喜欢的是我身边的那个小天使,她明明过得不如意,却从不跟我抱怨,我抗拒走进她的世界,却发现我早已深陷其中。”
“深渊不是我想踏足的领地,你才是。”
郭奕舟看着她的眼睛,“对于你,我心之所趋,甘愿沉陷,没有任何条件。”
“我……”乔樾第一次听他说这些,难免失神,“你是说,我是你的天使?”
第一次有人用天使来比喻她,明明他才是她黯淡岁月里的那道光。
她在深渊里败落、凋零,是他在无形之中向她伸出了手。
许是她努力攀爬的样子,又刻意隐藏真实的自己,在他眼里看来,很励志吧。
“对,你是。”郭奕舟深情地迎上她的目光,“你愿意嫁给我吗?”
这一次求婚,没有盛大惊艳的排场,只有他蓦然回首的真心。
乔樾看着他小心翼翼地从衣服里拿出一枚闪闪发光的钻戒,款式简单,不浮夸,按照了她的要求。
她没有犹豫,套进了无名指。
“我也给你准备了。”
乔樾伸手拿来小包包,从里头拿出一枚男士戒指,给他套上之前,虔诚的问,“我可以在你这里闹一辈子吗?”
“可以。”
“那就好。”乔樾给他戴上戒指的时候,察觉到他的手指竟在微微颤抖。
原来,他还会紧张啊。
……
离开婚庆工作室,回家的路上,乔樾靠在他肩头,手机又亮了一下。
估计是商域南。
她没有看,翻过去放进包里。
郭奕舟不咸不淡问:“谁的信息,需要躲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