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你这个疯子！！”漆沐野那充满恶毒快意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无法抑制的恐惧和惊惶！</p>
那刀光蕴含的，是灵脉本尊的愤怒，是混元天道意志的裁决！足以伤及她存在的根本！</p>
刀光并非斩向物理世界，而是循着那恶意的联系，跨越了无形的空间阻隔，狠狠斩入了诸神精神病院第七间病房！</p>
“啊——！！！”</p>
一声凄厉到扭曲、饱含着无尽痛苦与怨毒的尖啸，并非通过声音，而是直接在素清盈和林七夜的灵魂层面炸响！仿佛来自地狱最深处的哀嚎！</p>
第七病房内，漆沐野妖艳的身躯剧烈震颤，猛地喷出一大口暗金色的血液！那血液溅落在冰冷的地面和墙壁上，竟然如同强酸般腐蚀出滋滋作响的坑洞！</p>
缠绕在她周身、压制她力量的无数古老锁链和符咒，此刻骤然爆发出强烈的青蓝色光芒！</p>
那是灵脉本源力量顺着刀光追溯而至的反噬！将她死死压制回病床，气息瞬间萎靡下去，那双干涸血液般的眼眸充满了惊骇与怨毒！</p>
“我不管你是谁……”素清盈的声音冰冷彻骨，如同九天之上的神谕，带着不容置疑的毁灭意志，穿透空间，烙印在漆沐野的灵魂深处，“你这个棋子……最终的结局，就是……被我毁灭！”</p>
话音落下，束缚她的黑雾如同被烈阳照射的冰雪，瞬间消融溃散！素清盈的身影从半空中落下，踉跄着落地。</p>
【破界】刀身上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刀魂虚影消散，重新化为沉寂的横刀，被她紧紧握在手中，作为支撑。</p>
强行唤醒刀魂、爆发本源的反噬如同海啸般袭来，精神与肉体的双重空虚让她眼前阵阵发黑，喉头一甜，再也压制不住，“噗”地喷出一口鲜血，染红了胸前的衣襟和冰冷的雨水。</p>
但她根本顾不上自己！那双清蓝色的眼眸，带着前所未有的慌乱和痛楚，死死地看向巷子深处，那个倒在泥泞血泊中的身影！</p>
她跌跌撞撞地冲过去，不顾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扑倒在赵空城身边。</p>
林七夜正扶着赵空城，少年的脸上满是茫然与震撼，看着这位刚刚斩杀了鬼面王、此刻却生命飞速流逝的男人。</p>
素清盈的目光扫过赵空城的身体，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抓伤、撞伤、摔伤……</p>
密密麻麻的伤口遍布全身，深可见骨，潺潺的鲜血混合着雨水，将他身下的泥潭彻底染成了刺目的暗红色！</p>
她甚至能“看”到他体内至少断了五六根的骨头，内脏也受到了严重的冲击和撕裂！</p>
最致命的，是那“鬼神引”的霸道药力！它正在疯狂燃烧着赵空城最后一丝生命本源！他的生机，如同狂风中的残烛，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黯淡、熄灭！</p>
那是一种不可逆的衰竭，如同沙漏流尽了最后一粒沙！</p>
“老赵！老赵！”素清盈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哽咽和慌乱，她甚至忘了自己身上的剧痛，颤抖的手想要去捂住那些流血的伤口，却又怕碰到他的断骨，“你答应我的！你答应我要教我做菜的！你不能死……我救你！我一定能救你！别死……求你别死……”</p>
那双清蓝色的眼眸中，第一次清晰地弥漫起了一层水雾。</p>
在她空白的情感画卷上，一道名为“牺牲”的刻痕，带着淋漓的鲜血和无尽的痛楚，被深深地、永久地烙印了上去！</p>
赵空城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已经有些模糊。</p>
他看到了素清盈那双不再是墨玉、而是燃烧着清蓝火焰、此刻却盈满泪水的眼眸。</p>
他看到了她嘴角刺目的血迹和苍白如纸的脸。他费力地扯出一个笑容，那笑容虚弱，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释然和满足。</p>
“丫头……”他的声音微弱得如同蚊蚋，“没用的……我活不了的……”</p>
他的目光艰难地转向扶着他的林七夜，眼中带着最后一丝期许和嘱托。</p>
然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眼中重新亮起一点微弱的光芒，带着骄傲，断断续续地说道：</p>
“而且……我做到了……”</p>
他颤巍巍地，极其费力地抬起沾满泥泞和鲜血的手，似乎想指向什么，最终只是无力地垂落在身下的血泊里。</p>
“横刀向渊……血染天穹……”</p>
他摸了一把身下被自己鲜血染透的泥泞，又看了看自己沾满血污的手，咧开嘴，笑得像个孩子：</p>
“这出血量……就算染不了天穹……染红一片大地……应该是……没问题了吧……”</p>
林七夜怔住了，他看着赵空城脸上那近乎天真的、满足的笑容，巨大的悲伤和茫然冲击着他的心脏。他忍不住颤声问道：</p>
“可是……你的身后没有万万人……除了我们……没有人看见你的努力……这样……也值得吗？”</p>
赵空城没有立刻回答，他努力地转动眼珠，看向素清盈，又看向林七夜，仿佛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嘶哑地问道：</p>
“老子……一刀砍了鬼面王……你们……看到了吗？”</p>
雨水冲刷着素清盈脸上的血迹和泪水，她用力地、无比清晰地回答，声音带着哽咽却无比坚定：</p>
“我看到了！老赵！”</p>
林七夜也重重地点头：</p>
“看到了！！”</p>
赵空城的嘴角，控制不住地、满足地向上扬起。</p>
那笑容，定格在他沾满血污和雨水的脸上，如同这绝望雨夜中，最后绽放的、也是最耀眼的光芒。</p>
他，守夜人赵空城，践行了他的誓言。他斩杀了鬼面王，守护了这片土地，也守护了身后……那两个看到了他最后一刀的孩子。</p>
值了。</p>
黯夜终临，有人……已血染大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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