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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屈原《国殇》</p>
“天时怼兮威灵怒，严杀尽兮弃原野。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超远。带长剑兮挟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惩。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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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雨水已经停了，但那仿佛与石碑融为一体的素清盈。</p>
她身上那件被血污和泥泞浸透的风衣，在雨水的冲刷下颜色变得深暗，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她清瘦却挺直的脊背。</p>
她不再掩饰，任由那双属于灵脉本源的青蓝色眼眸暴露在灰暗的天光下，眸中的光芒不再浩瀚威严，只剩下沉沉的死寂与刻骨的疲惫。</p>
她的意识从强行催动【怜】后的昏迷中挣扎醒来，便直接来到了这里。没有去和平事务所，没有去见陈牧野他们，甚至没有去看一眼被带走的林七夜。她需要在这里，独自面对。</p>
脑海中最后的画面，是林七夜那被雨水浇透、却燃烧着无尽悲愤与决绝的身影。他背起了赵空城那柄染血的直刀，如同背负起沉重的誓言。</p>
他弯下腰，用尽全身力气，小心翼翼地抱起赵空城冰冷的身体，那动作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令人心碎的郑重。</p>
然后，他停下脚步，站在巷口，站在滂沱的雨幕之中。</p>
少年仰起头，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这片他誓言守护的城市、这片刚刚吞噬了一位将军的大地，发出了如同受伤孤狼般的、撕心裂肺的咆哮！</p>
那声音穿透雨幕，带着血与火的重量，带着传承的意志，带着一个少年对牺牲者最崇高的敬意，响彻在素清盈的耳边，也必将响彻在每一个守夜人的灵魂深处：</p>
“——晚辈林七夜，送赵空城将军凯旋！！！！”</p>
神明抱起了凡间的将军。</p>
将军以血染大地，换来了少年立誓镇守的十年。</p>
素清盈的目光落在冰冷的墓碑上，那上面刻着赵空城的名字。</p>
她缓缓抬起手，指尖颤抖着，抚过那冰冷的石刻。雨水顺着她的指尖流淌，仿佛在替她哭泣。</p>
她的嘴唇翕动，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却带着一种穿透雨幕的力量，清晰地响起：</p>
“晚辈，素清盈！”</p>
她停顿了一下，仿佛要将所有的重量都压在这三个字上，不是以灵脉本尊的身份，不是以混元天道代理人的立场，更不是以守夜人顾问的超然。</p>
“送赵将军！凯旋！！归乡！！”</p>
她只是素清盈。一个看着战友在自己面前倒下，却无能为力的……素清盈。</p>
雨声仿佛在这一刻被隔绝了。世界只剩下她，和这座冰冷的墓碑。</p>
“神脉之一的灵脉……高于众神……”素清盈的声音很低，带着一种近乎自嘲的苦涩，在空旷的墓园中回荡，更像是说给自己听，“……救不了战友……”</p>
那双青蓝色的眸子死死盯着墓碑，仿佛要穿透石层，质问那沉寂的英灵，更是在质问自己：</p>
“可为什么……为什么我连陨落都不配？！”</p>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到极致的痛苦与愤怒，如同受伤的困兽在咆哮：</p>
“我掌管因果与灵力！我受万千世界因果与灵力供奉！我执掌生灭法则的边缘！我拥有强大的灵墟与神器！我……”</p>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所有的控诉，所有的力量，在冰冷的现实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