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丧愣了愣，随即敲了敲她的脑袋：“说什么胡话？你就是变成暗能怪物，我也能把你揪回来。”他说得笃定，眼睛亮得像两颗小太阳，“不过你要是敢变成只兔子，我就把你关笼子里，天天喂胡萝卜。”</p>
筱竹被他逗笑了，左耳尖的红慢慢退了下去。她跟着林丧往前走，右臂的判纹渐渐不烫了，赤金色的暖流温顺地贴着血管流动，与朝霜之力的冰碴子擦肩而过时，竟没再起冲突，像两个刚吵过架的孩子，别扭地同处一个屋檐下。</p>
峡谷外的月光更亮了，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紧紧依偎在一起。筱竹看着地上交叠的影子，突然觉得老者的话或许没那么可怕，该护还是该断，或许不用分得那么清，像这样牵着林丧的手，护着他想护的人，断着他厌恶的恶，不就够了吗？</p>
她悄悄握紧林丧的手，掌心的朝霜轻轻溢出，在他小臂的伤口上结了层薄冰，冰冰凉凉的，正好止痛。林丧“嘶”了一声，却没甩开她的手，只是回头冲她笑，眼里的星子比月光还亮。</p>
右臂的判纹轻轻颤了颤，像是在妥协，又像是在认可。筱竹嘴角的笑意更深了，或许，冰与火的相处之道，从来都不是互相吞噬，而是学着在同一个心跳里，找到属于彼此的频率。</p>
传送器的白光散去时，仲裁中心控制室的喧嚣像潮水般涌来。筱竹刚站稳，就听见一阵叮叮当当的碰撞声，夹杂着中气十足的争执，果然是凌烬和言溯的声音。</p>
“你懂个屁！这能量回路设计反了！不拆下来怎么调？”凌烬的大嗓门震得控制台都在颤，他正蹲在地上，手里举着块闪着蓝光的金属板，另一只手还攥着把螺丝刀，满脸不服气。</p>
言溯站在他对面，白大褂的袖子卷到肘部，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眉头拧成了疙瘩：“设计反了？凌烬你看清楚，这是最新的双向导流结构，拆下来就破坏了能量场平衡！你现在装回去试试？线路接口肯定对不上！”</p>
“怎么对不上？我闭着眼睛都能……”</p>
“闭着眼睛？上次是谁把通讯器的正极接反，炸了半间维修室？”</p>
“那是意外！”</p>
筱竹看着眼前这幕，突然转头看向林丧，挑眉道：“你不说他们在打架吗？”</p>
林丧干咳两声，手往脑后一挠：“咳……这不是……快打起来了嘛。”他说着往控制台后缩了缩，试图把自己藏在仪器后面，“你看这架势，离动手就差一步了。”</p>
筱竹忍着笑，目光扫过满地的零件，防御盾的核心部件被拆得七零八落，蓝色的能量流像断了线的珠子，在金属板间跳窜，看得人头皮发麻。她刚想上前，左手腕的芜春鞭金纹突然亮了亮，冰蓝色的能量顺着纹路爬上指尖，带着熟悉的凉意。</p>
“别碰！”言溯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能量场紊乱，你的朝霜碰了会短路。”他指了指地上跳动的能量流，“这玩意儿会吸收低温能量，上次凌烬用冷却剂降温，直接让它暴走了。”</p>
凌烬蹲在地上哼了一声：“还说我，你不也想用高温熔断？结果呢？差点把控制台烧了。”</p>
“那也比你瞎拆强！”言溯瞪回去，手上的力道却松了些，“筱竹你来得正好，帮我看看这组参数，是不是我算错了。”他说着拽过筱竹，把一块光屏推到她面前，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公式，看得人眼晕。</p>
筱竹刚扫了两行，右臂的判纹突然发烫，赤金色的暖流顺着血管往上涌，竟和光屏上的能量参数产生了共鸣。她瞳孔微缩，那些看似杂乱的公式，竟和判纹上的星文有几分相似，像是某种能量运转的规律。</p>
“怎么了？”林丧注意到她的异样，凑过来一看，顿时咋舌，“我的天，言溯你这公式写的，比凌烬拆的零件还乱。”</p>
言溯踹了他一脚：“不懂别瞎掺和。”他转向筱竹，语气缓和了些，“是不是哪里不对？我总觉得能量流的走向有问题，但查不出错处。”</p>
筱竹没说话，指尖轻轻点在光屏上，赤金色的能量顺着指尖渗入公式，那些杂乱的字符突然自动重组，像被无形的手梳理过，渐渐形成清晰的回路图。判纹上的星文在皮肤下闪烁，与光屏上的图案完美重合。</p>
“这样……”她轻声道，指尖在重组后的回路图上一划，“把第三组导流板翻转180度，让能量流反向注入，试试。”</p>
言溯愣了愣，随即眼睛一亮：“反向注入？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双向导流结构本来就该正反互补……”他一把抢过凌烬手里的金属板，“凌烬，递螺丝刀！”</p>
凌烬撇撇嘴，把螺丝刀扔过去：“早说你不行，还得靠筱竹。”他说着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看见林丧躲在控制台后，突然伸手把他拽了出来，“哎，你刚才不是说要收拾我吗？来啊。”</p>
林丧：“……”他默默往筱竹身后挪了挪，“我那是为了让你俩停手，策略，懂吗？策略。”</p>
筱竹看着眼前鸡飞狗跳的场面，突然觉得右臂的判纹不烫了。赤金色的暖流温顺地伏在血管里，与朝霜之力的凉意交织在一起，像两杯温度刚好的水，慢慢融成了一杯。她低头看了看左手腕的芜春鞭金纹，又摸了摸右臂的判纹，突然明白老者说的“护与断”。</p>
“搞定了！”言溯突然欢呼一声，光屏上的能量流顺着重组后的回路图流动起来，蓝色的光芒渐渐稳定，“筱竹你太神了！这参数我算了三天都没头绪……”</p>
凌烬凑过去一看，顿时吹了声口哨：“行啊筱竹，比这俩货靠谱多了。”他说着往林丧肩上一拍，“哎，你和筱竹吃热汤面了吗？正好我饿了，要不要一起？。”</p>
林丧刚想点头，就被言溯打断：“吃什么吃！零件还没装回去呢！”他指着满地的金属板，“凌烬你拆的，你负责装！装不完别想吃饭！”</p>
“凭什么我装？”凌烬瞪眼，“是你让我递螺丝刀的！”</p>
“是你先拆的！”</p>
“是你参数算错了！”</p>
眼看两人又要吵起来，林丧赶紧拽过筱竹：“走走走，热汤面，我知道有家店二十四小时开门。”他说着往门口溜，还不忘回头喊，“你们慢慢吵，我们打包带回来！”</p>
筱竹被他拉着跑出控制室，身后的争执声渐渐远了。走廊的灯光落在两人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左手腕的冰蓝与右臂的赤金在光影里交叠，像一幅刚画好的画。</p>
“其实……”筱竹突然开口，“判纹的星文，和防御盾的能量回路很像。”</p>
林丧脚步一顿，转头看她，眼里没有惊讶，只有了然：“所以你刚才是启用审判之力帮言溯理的参数？”他挠挠头，“早知道你这么厉害，刚才就不尬笑了。”</p>
筱竹被他逗笑，左耳尖又泛起红：“你早知道了？”</p>
“猜的。”林丧耸耸肩，“你右臂的纹，还有刚才在峡谷里的反应，傻子都能看出来不对劲。”他顿了顿，声音放软了些，“不过你不想说，我就不问。反正……”他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不管是朝霜还是审判，你还是你。”</p>
走廊尽头的感应灯亮了，暖黄的光洒在两人脸上。筱竹看着林丧的眼睛，突然觉得，判纹的灼热与朝霜的冰凉，都没那么难挨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