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垚面带笑容,却带着不容置喙,丁梦下意识相信这个让她与朋友们在一起的哥哥,她点点头。</p>
至此,彻底结案。</p>
当天晚上是路垚亲自去送的结案报告,厅长递给路垚一杯茶,“真是麻烦路先生亲自走一趟,感谢!改天请你去百乐门玩儿!”</p>
路垚喝了口茶,不在意的摆摆手,说,“唉,厅长客气,我呢就是小小的出了个力,主要还是靠老乔,因为老乔尊敬白老爷子,而你又是白老爷子的得意门生……”</p>
厅长看着路垚嘴角带笑,却不知为何在他的眼里看见一股凉意,这时沈大志走了进来递给路垚一封档案。</p>
路垚将档案打开拿出其中一份摆在厅长面前,如愿地看着面前人脸色一变,这才懒洋洋地开口,“刽子手杀人案,十年前的一桩旧案,审案人是你和沈大志吧?”</p>
“你究竟想说些什么?”厅长面色一凛,感觉面前的人已经把他看透了。</p>
路垚不甚在意地倚在椅子里,晃了晃手里的茶杯,看着茶叶在里面打旋沉浮,热气氤氲着上升,模糊了他的眉眼,明明一副无害的样子,厅长却无端发汗。</p>
“这份口供有瑕疵,香满楼是在二月六号开的张,而这上面写的却是二月五号。”语毕,路垚冷眼看向厅长,似是点拨道,“所以,你懂了吗?”</p>
厅长忙不迭地点点头,路垚满意地站了起来,语气没什么起伏道,“既然老爷子把你推到了这个位置,你就应该知道自己的作用,这个位置你要坐稳,要坐牢,看好你手下,别让别人钻了空子。”</p>
说完就离开了,厅长一屁股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一个少年竟让他如此害怕,心中不禁暗自猜测这个少年究竟是何许人也,有了少年的提醒,厅长处事越发谨慎认真了起来。</p>
这厢路垚如愿以偿地拿到了他的高额报酬,正百无聊赖地坐在沙发上,这一世诺曼效率变差了啊。他都已经好几天没办过案子了,而且乔楚生这几天也不知道在忙什么,几乎都没在家里,问白幼宁也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两个人都神神秘秘的。</p>
路垚决定出去走走,刚想出去就遇到了位熟人。</p>
“志清兄!好久不见呐!”路垚将人带进了屋子里,二人一阵寒暄,路垚早就知道蒋志清是奉他大姐之命劝他离开上海的,路垚表示他不会走的,更是在蒋志清临走前递给他一封信,让他转交给大姐。</p>
夕阳西下,天边泛起一片金红,霞光映照在河面上,犹如碎金满目,岸边树影婆娑,微风轻拂,带走了一天的疲惫,仅留下无限宁静与美好。</p>
路垚就这样漫无目的地闲逛,逛着逛着,他走到了一处山脚下。</p>
这里什么时候有座寺庙的?</p>
饶是科学无法解释重生这一现象,路垚也不信鬼神,这世间唯有心脏才最可靠。</p>
大脑负责决策,而心会决定前进的方向,什么才是最重要的。</p>
偏理性化的唯心主义者。</p>
路垚刚想离开,方才还晴空万里的天空顿时下起了大雨,似乎有什么阻止他的脚步一样。</p>
雨势急迫,雨点子砸在脸上都是实心的疼,路垚只得快速地跑进寺庙。</p>
跑到里面他才发现寺庙看着不大,却像是经常有人打扫的一样,一尘不染,尤其前方的金身佛像双手合十莲花座,法相庄严、面容慈祥、目光柔和,嘴角带着淡淡的微笑,给人一种温暖而又亲切的感觉。</p>
庙里还坐着个算命打扮的先生。</p>
路垚没多做注意,转头看见屋外的越来越大的雨时,心里一阵懊悔。</p>
早知道不出来了,这下不知道能不能回去了。</p>
“先生,相逢都是缘,何不算上一卦呢?”在一旁的道士突然说话。</p>
路垚撇了撇嘴,“我没钱,而且我也不信这些,我信科学。”说完找了个蒲团坐在一边。</p>
道士却突然向他走来,手里还拿着八卦旗,路垚见状,又开始发怂,“你你你干嘛呀?我不信,你也不能过来打我吧!”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路垚往后窜了窜,“我跟你说现在是法治社会,你要是打人,信不信我报警抓你啊……欸欸欸!”</p>
不怪路垚害怕,路垚上辈子虽然会搞点枪,但更多的还是靠脑子。</p>
毕竟他做的主要是敌方临终前的裁决,绑得死死的,不会动弹那种。</p>
那道士倒是心态极好地坐到了他的面前,顺手还看了眼他的手相。</p>
路垚一下子蜷起自己的手,色厉内茬道,“你这老头,怎么还吓唬人呐!”</p>
“你叫路垚。”道士看着路垚说。</p>
还真有两把刷子啊!而且他现在的名气也不大,上次的案子白幼宁也并未登报,况且玄学这个东西谁也解释不清,他们几个重生这事儿不就挺离谱的吗?</p>
路垚想了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说我真的不信,你们不是讲究心诚则灵,缘深缘浅吗?我们没缘。</p>
“相逢即是缘……”那道士见人要走又急急喊了句,“哎呀!臭小子!回来!我不收你钱!”</p>
“好,算算!”这回答应的倒是痛快。</p>
道士累得长叹一口气,拿出纸笔,“我需要你的生辰八字。”</p>
路垚将其写下,道士看了一眼,奇了,“你本是个大富大贵的命格,福禄双全,子孙满堂。可惜你执念太深,不肯回头。现在你的命格是凶险无比,走错一步就会万劫不复、死不复生。”</p>
路垚低着头没说话,又在纸上写了另一个人的生辰八字,“算算他的”声音有些嘶哑。</p>
“这个更有意思了,自小就是命运多舛,颠沛流离,幸得贵人相助,而且官星有力,晚年生活虽孤身一人却并不潦倒。不过,这人也是,现在的命格极其凶险,让人看不透啊!”</p>
路垚一时没说话,站起来也没管雨停没停就要往外走,突然一声疑问,让他停住了脚步。</p>
道士激动的声音传进了他的耳朵里。</p>
“有意思,当真是有意思,分开看是无解的命格,合起来却是八字相合、五行互补,财星与官星互补,是大吉之兆啊!”</p>
路垚想问问,转身却发现人不见了,只留下了余音在飘荡,“年轻人放手做!这次会得到你想要的!”</p>
外面的雨停了,七彩的祥光落在路垚眼前,恍然间,他明白了彩虹与黑夜并不冲突,事情产生就会有它的道理,不必自责已经发生的一切,正如万物运行皆有其理,只有勿忧过去、不惧未来,才会勇往直前。</p>
路垚踏着月光回到了家,却发现乔楚生和白幼宁都坐在沙发上,一脸疲惫的样子。</p>
“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p>
乔楚生一下子站了起来,快步走到路垚面前,“你去哪了?”</p>
“我就是出去逛了一圈。”路垚看到乔楚生的衣服有些皱了,头发乱了,那双眼睛更是满眼血丝,看起来疲惫的要命,旁边的白幼宁状态也不好,路垚乐了,“你们逃难去了?”</p>
显然人们的喜乐并不能相通。</p>
白幼宁听着这声笑,彻底炸了,“路三土!你还好意思笑!我哥和我找了你一天一夜!青龙帮的探子在码头发现了蒋志清的踪迹,他来找过你。”她用力戳戳路垚的胸口,尖利的指尖恨不得戳破那块布料,见血才好,“我哥他还以为你又被蒋志清迷晕带离了上海,可屋内没有产生冲突的痕迹,我们就猜你是自己要走,虽然不理解,但我哥说要尊重你的想法,这时候探子回来了,说你没有购买出海的船票,那你去哪了呢?我们就找……”</p>
路垚想当然找不到,因为他根本没走,他听到白幼宁冷哼一声,像猜到他的想法一样,“如你所料,哪哪都没有你,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p>
“我……”路垚欲言又止。</p>
“好了,平安就好。”乔楚生打断路垚,转身离开。</p>
“老乔!”路垚连忙拽住乔楚生,“你去哪?”</p>
乔楚生没回,路垚瞥见他的脸色沉得吓人,他探到乔楚生的腕子,非人似的温度凉得他手一抖,语气急了,“天这么黑,又这么冷,你要去哪?你先进来,”路垚拽一下没拽动,又咬咬牙用了些力气,手脚并用地硬是拖着人走了两步,“进来再说。”</p>
末了还不忘转头喊一声,“白幼宁!自己回来!”</p>
虽不情愿,但白幼宁还是跟上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