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着萧无尘，浑身湿透地冲进破败的古亭。雨太大了，视线里全是水帘子，分不清天和地。肩膀上的伤口还在流血，把衣裳都浸透了。萧无尘的脸贴在我胸口，温热的呼吸隔着湿衣服传来，让我一阵恍惚。</p>
追兵的脚步声就在身后，犬吠混着雨水砸在瓦片上的声音，听得人头皮发麻。我把萧无尘轻轻放下，靠在亭子角落。他的胸口还在渗血，红纹在皮肤下游走，像是不安分的蛇。那图腾也亮着，幽蓝的光在雨夜里格外刺眼。</p>
我咬着牙撑起身子，摸出腰间最后一张符。手抖得厉害，差点拿不住。符纸贴在亭子柱子上时，指尖触到一股凉意。这是母亲教我的驱邪符，也不知道能不能挡住那些追兵。</p>
火折子点不着，我干脆用红纹的力量。一道红光闪过，篝火腾地燃起来。火光映着萧无尘的脸，比刚才更白了。他睫毛动了动，像是要醒，可又闭上了。</p>
我盯着他胸口的图腾看。这东西以前从没见过，和我的红纹不一样，却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手指刚想碰，他又动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哼。</p>
"疼吗？"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这种时候问他这个，像在自欺欺人。</p>
他的眼皮颤了颤，嘴唇微微开合："子璃..."</p>
我浑身一震。这称呼，只有现代世界里他才会这么叫我。那时候我们在情报所地下室，他隔着铁栅栏递来一个苹果，削得连成不断。我说过不喜欢吃苹果，他却说："你总得活着。"</p>
泪水突然模糊了视线。我慌忙抹了一把脸，不知是雨水还是别的什么。</p>
"为什么..."我声音发颤，"为什么要救我？"</p>
萧无尘没回答，倒是胸口的图腾又亮了些。红纹跟着跳动，像是在回应什么。我伸手按在他心口，感受到微弱的心跳。这心跳和我自己的越来越同步，就像...</p>
外面突然传来箭矢破空声。我猛地回头，看见一支幽蓝箭矢钉在亭子横梁上。符纸发出嗡鸣，结界闪现一下，把箭弹开。可那声响也提醒了我，我们还没脱离危险。</p>
"坚持住。"我低声说，转身检查身上的伤。肩上的伤口深可见骨，血还在流。红纹自动往那儿聚拢，开始修复组织。疼得我直冒冷汗，却不敢喊出声。</p>
火堆噼啪作响，映着萧无尘苍白的脸。我突然想起在神庙里看到的画面——他替我挡下弹片，手术室里沉默承受我的质问，还有无数次轮回中暗中救我。原来，他一直在。</p>
"你这个疯子..."我咬着牙说，眼泪滴在火堆里，溅起一点火星，"为什么要这样？"</p>
萧无尘的手指动了动，轻轻勾住我的衣角。就像小时候在情报所，他总是这样，用动作代替说话。</p>
追兵的脚步声远了些，大概被结界拦住了。我靠在亭子另一侧，看着火堆慢慢变小。萧无尘的呼吸渐渐平稳，脸色也没那么差了。红纹还在修复他的伤口，速度比我想象的快。</p>
夜风穿亭而过，吹得火苗摇曳。我看着萧无尘熟睡的脸，突然觉得好累。眼睛困得睁不开，意识也开始模糊。最后的记忆，是他睁开眼睛时，瞳孔里闪过一丝陌生的光芒。</p>
"钥匙已就位，仪式即将重启。"</p>
他说这话的声音很陌生，不像平时的他。我猛地惊醒，却看见他正看着我。那眼神，冰冷得像刀锋。</p>
"你..."我刚开口，就被他打断。</p>
"别碰我。"</p>
他推开我的手，动作很轻，却带着明确的距离感。我愣在原地，不知所措。</p>
外面的箭雨又来了。这次更多，结界被击打得不断震动。我咬紧牙关，强行催动红纹设下第二层防护。经脉撕裂的剧痛让我眼前发黑，耳边响起他在情报所的声音："你总得活着。"</p>
"现在呢？"我想问他，"你现在还想让我活着吗？"</p>
萧无尘的图腾突然大亮，红纹跟着躁动。我们的脉搏同时跳动，红蓝光芒交织在一起。古老咒语从他口中念出，像是某种仪式。我听不懂那些话，却觉得熟悉。</p>
空间开始扭曲，古亭在我们周围融化。我跌坐在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变化。当视野重新清晰时，我们已经不在山林边的古亭里了。</p>
这是一个陌生的石殿，四周刻满符文。萧无尘倒在我身边，又昏睡过去。他的胸口平静如常，仿佛刚才的异常从未发生。</p>
我瘫坐在地上，看着恢复平静的他。心中疑问越来越多：他到底是谁？那图腾意味着什么？还有他说的"钥匙"和"仪式"，又是什么意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