唢呐声,时断时续,吹奏的调子怪异而悲凉,不像是喜庆的曲牌,倒更像是……出殡时的哀乐。
除了唢呐,还有锣鼓敲击的声音,同样有气无力,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我心中一凛,放慢了脚步,警惕地向前靠近。
穿过一片稀疏的枯树林,眼前的景象让我瞳孔猛地收缩。
只见前方不远处的空地上,赫然出现了一支……迎亲的队伍!
说它是迎亲队伍,是因为队伍前方,有四个身材高大、穿着破旧红衣的“人”,抬着一顶同样破旧,但却扎着大红花彩的轿子。
轿子后面,跟着几个吹打的“乐师”,他们手中拿着唢呐、锣鼓等乐器,只是一个个面无表情,眼神空洞。
队伍的最后,还有几个提着白色灯笼的“人”,灯笼上用黑墨写着大大的“囍”字,只是那“囍”字,不知为何,看上去总觉得有些歪斜,透着一股不祥。
然而,让我感到毛骨悚然的是,这些“人”,无论是抬轿的、吹打的,还是提灯笼的。
他们的皮肤都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惨白,如同纸张一般,关节僵硬,动作也有些迟滞,脸上更是涂着厚厚的、如同戏台小丑般的红白油彩,笑容僵硬而诡异。
他们……根本不是活人!
是纸人。
一支由纸人组成的迎亲队伍,在这荒山野岭、冥雾弥漫之地,吹奏着悲凉的哀乐,抬着一顶大红花轿,缓缓前行。
这幅景象,诡异到了极点,让我浑身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
“纸人抬轿……阴婚娶亲?”
这支队伍的目标是谁?轿子里坐着的,又是什么?
就在我惊疑不定之际,那支纸人队伍,似乎也发现了我。
吹奏的唢呐声和锣鼓声,突兀地停了下来。
所有纸人,都齐刷刷地转过头,用它们那涂着油彩、没有丝毫神采的眼睛,“看向”了我所在的方向。
一股冰冷的、令人窒息的死寂,瞬间笼罩了这片区域。
被这么多“纸人”用这种方式注视着,我只觉得头皮发麻,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嘻……”
突然,一声轻微的、如同女子般的嬉笑声,从那顶大红花轿中传了出来。
那笑声,娇媚入骨,却又带着一丝说不出的阴冷与诡异。
紧接着,轿帘被一只惨白纤细、指甲涂着鲜红蔻丹的手轻轻掀开了一角。
一只同样惨白,却美得令人窒息的脸庞,从轿帘后探了出来。
那是一个穿着大红嫁衣的女子,凤冠霞帔,妆容精致。她的眉眼如画,肌肤胜雪,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浅笑。
只是,她的眼睛,也是一片空洞,没有丝毫焦距,如同两颗镶嵌在精美瓷器上的黑色琉璃珠。
“公子……”“新娘”朱唇轻启,声音柔媚得能滴出水来,却又带着一丝阴森的寒意:“为何……止步不前?莫不是……嫌弃奴家这小小的阵仗么?”
她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我,那僵硬的笑容,看得我心中发毛。
“奴家……可是等了你好久了呢……”
“公子……可是等了你好久了呢……”
“新娘”的声音,如同最轻柔的羽毛,拂过我的耳膜,却带来刺骨的寒意。
她空洞的眼神,明明没有任何焦点,却让我感觉自己从里到外都被看得一清二楚。
我强压下心中的悸动,神厌心域虽然虚弱,但本能的抗拒感依旧存在。
这支纸人队伍,这顶花轿,以及轿中的“新娘”,无一不散发着令我灵魂深处都感到不适的扭曲气息。
“阁下是?”
我声音沙哑地开口,目光警惕地扫过每一个纸人。它们脸上的油彩笑容,在惨白的雾气中显得格外瘆人。
“奴家姓白,单名一个‘素素’。”
“新娘”掩嘴轻笑,声音愈发娇媚:“公子一路风尘,想必是累了。若不嫌弃,可入我这‘喜轿’暂歇片刻。前方不远,便是奴家为你准备的‘新房’,那里有热汤美食,有舒适软床,更有……奴家为你准备的惊喜。”
她每一个字都充满了诱惑,但我听在耳中,却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