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人太好了，所以才总是让人觉得……
常晏晏垂下眼帘，黑而密睫毛垂下来，鸦翼一般遮蔽了她眼底思绪。
似乎是不想让自己说出不该说话吧，她若无其事地提起了另一个话题。
“对了，云师弟没有同你一起回来吗，飞鸿姐姐？”
“东海出了一些事，他同他哥哥回空桑了。”提到这件事，白飞鸿也搁下了手里点心，忽然没了胃口。
“出了什么事？”常晏晏露出一丝担忧神色。
白飞鸿看了她一会儿，常晏晏迎着她目光，蓦地红了脸，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去，食指卷起一缕垂下来长发，在指尖绕啊绕，耳尖染了红云，显出一种少女羞赧来。
见她如此情状，白飞鸿心下了然。
小师妹也到了这个年纪啊。
她有些怅然地想。
“我也不太清楚。”
这到底是东海私事，白飞鸿不好多说什么，再说她也并不清楚实际上发生了什么，便找了个模糊说法，想要含混过去。
“云师弟没有同飞鸿姐姐说吗？”常晏晏露出一丝惊讶神色，“我还以为他不管什么都会同你说。”
“他……”
白飞鸿想起云梦泽离开前话，声音微妙地顿了一顿。
——等我回来，我有话同你说。
一想到这句话，她便不由得哑然失声。
常晏晏始终盯着她脸，此时见白飞鸿忽然出神，她眼中微微闪过一抹暗色。
好在这份恍惚也没有很久，白飞鸿握着书卷手紧了紧，感受着纸张硌着手指触感，好一会儿才又找回了自己思绪。
“他离开得很急，没有时间多说什么。”她对常晏晏露出微笑，“怎么，担心他啊？”
“只……只是作为同门，关心一下罢了。”
常晏晏一边说，一边微红着脸垂下头去，那红云一直攀到脖颈上，越发显得她可怜可爱。
白飞鸿见她如此，心中于怅惘之余，生出一分欣慰来。
这样也好。
她想。
她伸出手去，胡乱揉了一把常晏晏脑袋，面上还是带着笑，声音却放轻了。
“好吧好吧，同门情谊罢了。”她微笑，“等小师弟回来，你自己问他好了，小师妹。”
“我不同你说了！”
常晏晏语气嗔怪，她捂着自己脑袋，羞红着脸站起来，似怨似嗔地瞪了白飞鸿一眼，便匆匆跑走。只留下一串嗒嗒脚步声，很快便远去了。
她低着头，与花非花擦肩而过。
“你怎么她了。”花非花敲了敲门，笑眯眯地看着白飞鸿，“我看常师妹气得不轻啊。”
“我可没做什么。”白飞鸿将剩下点心搁回碟子里，又拿起玉简看起来，“倒是你，你什么时候回来？”
“前天。”
因为屋里实在太乱，花非花便斜斜靠在门框上，他衣襟照旧大开，散漫地悬在手臂上，他也不怎么在意，只笑眯眯地看着白飞鸿。
“听说你杀了死魔？恭喜。这可真是了不得功绩，说出去不知道有多少人要羡慕死了。”
“……也没什么。”白飞鸿顿了顿，“可惜还是没能救出林长风。”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花非花站起身，走进屋里，“你也别太苛求自己了。”
“我知道。”白飞鸿说罢，又是一声叹息，“我知道……”
“不说那些了。”花非花在白飞鸿身旁坐下，碰了碰她肩，“我把家里那摊子烂事处理完了才回来。你都不知道那些事有多难搞，我都要累死了。给我靠一下。”
白飞鸿无奈地任由他抱着她手臂，将整个人体重都压在她肩上。她本以为花非花说靠一下，是会像他过去那样，一直搂着不放手。没想到他真只是“靠一下”，只一会儿就松开她。
“多谢，我感觉好多了。”
他对她露出一个笑。不知道为什么，白飞鸿总觉得他神情有些晦暗，这让她有些不放心。
“家里事情很难办？”白飞鸿问道，“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我差不多已经处理好了。”他眯着眼睛，有那么一瞬间，笑意从他脸上褪去了，“该说是不出意料，还是意料之内呢？”
他挥了挥手，自行截断了话题。
“算了，不说这些不高兴事了。”
他看着白飞鸿，说出了自己此行真正来意。
“掌门出关了，他让你去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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