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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界,堕魔崖底。
漫天白茫茫雾气的深处,有一摇摇欲坠的,半径约三十尺大小的玄色屏障,笼罩出了一片仅有的暗色区域。
被黑郁笼罩着的中央地带,有一女子单手撑在脑后,另一手握着酒壶,姿态懒散地斜卧在地。
她身着一袭艳红长袍,宽宽大大的袍子下摆被随意铺开在地,宛若一朵大胆绽放的硕大玫瑰。
一头乌黑的长发被用红色绸带高高束成马尾,她歪着头,那发尾便垂落在她胸前。
“啧。”
她忽地仰起头,抬手灌了一口酒。
举止散漫,姿态慵懒,完全不像个,将死之人。
堕魔崖,顾名思义,魔族的禁区。
魔修的魔气和道修的道气,从来都是相互克制的。
而堕魔崖底的白色雾气,是三界内最为精纯的,道气的聚集地之一。
往崖底深处,道气便越精纯浓郁,寻常小魔入内,不消片刻,魔体就会被道气侵蚀消融,而后沦为死物。
她却已在此处,坚持了整整四十八日。
离坚持不下去被道气近身侵蚀,却也只差一日罢了。
凌霄望了望肉眼可见,又缩小了一圈的魔气屏障,撇撇嘴,神情散漫地,仰头又灌了口酒。
终究啊,是她太过自负,跑到这堕魔崖试图找到反克制道气的方法,不想一到了崖底,就被压制得,连出都出不去了。
终究啊,这所谓的天道,就只属于天上那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罢了。
凌霄心里嗤笑一声,正要在地上窝个舒服的姿势,准备安心地赴死,耳边却忽然传来一道极细微的破空声。
她姿态不变,微抬头望着声音来处,神色却已完全敛起。
这一片暗色区域,魔气霎时更浓郁了几分,黑色几乎浓成实质。
“魔尊。”
一道低沉的嗓音响起,随之是一道拳头大的暖白色光团,停在魔障外约百尺远。
凌霄愣了愣,为自己分辨不出来者是何物感到有几分错愕,她便问的很坦然。
“你是何物?”
光团里传出的声音,淡漠的没有丝毫温度:“天道分·身。”
凌霄:“……”
她屈着一条腿,随意地扫了那光团几眼,语调漫不经心。
“那你可长得真不咋样。”
天道□□:“……”
天道□□很是沉默了几秒,才再次开口:“吾是来助你脱困的。”
凌霄对天道没有丝毫敬畏之心,闻言也只是淡淡地:“条件呢。”
“前往三千世界,助一人渡劫,劫满放你自由。”
生性不羁,向来我行我素的魔族魔尊,要她放弃自由,不问期限地去伺候别人?
凌霄嗤笑一声,垂下头,纤白玉手晃了晃手中酒壶。
“本尊还是死吧。”
天道□□再次默了默。
“那人,是上神流云。”
凌霄晃酒壶的手便顿住了,她抬眸望向天道□□。
“九天唯一上神,流云?”
数万年的死对头,凭一人之力压制了整个魔族的,上神流云?
逼得她这个魔族魔尊,不得不来这堕魔崖的,上神流云?
天道□□:“是。”
凌霄笑了。
她那张艳丽清冷的面容,哪怕只是微弯起唇角,都美得惊心动魄,直要勾人心魂。
“你们也舍得?”
九天唯一上神,掌天地轮回,护山河秩序,身上负的,可是整个三界的气运和命数。
渡劫,一个渡不好,可就是身死道消的下场。
而上神之死,定然要掀起三界天翻地覆的动荡。
天道□□:“命有此劫。”
凌霄最不耐烦天上那群伪君子,总是讲些“宿命、天定”之类的屁话。
一群被天道偏爱的仙人,凡事却也只会推给天道和命运。
不像他们魔族,生下来就要同命运抗争,不论活得如何,都只能自己受着。
“你该知道,若问这三界谁最想让上神流云陨落,魔族小儿都知,定然是魔族魔尊。”
竟然让她帮他渡劫?也不怕她在他渡劫前,就先灭了他。
仙界人渡劫,可是要散修为,入轮回的。
“命中有数。”
凌霄:“……”
啧。
果然最不耐烦和仙界天道这些不讲人话的东西打交道。
凌霄望了望因她刚刚的警戒而加速消耗,已缩小了一半的魔气屏障。
她勾着唇角:“本尊应了。”
魔族最是讲究有仇必报,她跟流云,这数万年的仇怨,却一笔都没能讨回来。
帮他渡劫?
这么好的报仇机会,凌霄怎么能错过呢。
明知她不怀好意的天道□□,却似乎毫不在意。
“吾需长驻你的识海,助你脱困后便前往上神流云所在的世界位面。”
不论仙魔,识海都是他们最重要、最私密的命核所在。
若是进入识海中心区域,那她的所思所想,在天道面前就无所遁形了。
原来等在这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