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懂了,”维利嘀咕道,“只要新遗嘱一直找不到,史洛安这家伙反正是不会落空的。卡吉士的近亲就是妹妹,史洛安太太。这下我可明白啦……干得真够妙哇!”
埃门·克鲁一直象个幽灵似的在书房里出出进进,这时候蓝图往桌上一丢,朝这三个人走来。
“怎么啦,埃?”维利问道。
“找不到,既没有暗房,也没有密室。墙上也找不出有什么两个房间合拢处留下的隙缝。天花板和地板全都严严实实——过去的老房子就是这样的构造。”
“妈的!”佩珀说。
“不,先生,”这位建筑专家接着说,“遗嘱要不是在房子里的某一个人身上的话,那我敢向你担保它绝不会在这所房子里。”
“可是它一定在!”佩珀激动地说。
“不在,就是不在,老弟。”克鲁大踏步走出书房,过了会儿,他们听见前门嘭的一声关上了。
这三个人不再滔滔不绝雄辩了。维利二话不说,冲出了书房,隔了几分钟再回来的时候脸色比以前还要难看。他那魁梧奇伟的身躯整个儿显得无能为力了。
“佩珀,”他冷冰冰地说,“我认输了。我刚才亲自到后院和墓地去了一趟。什么也没有捞到。一定是销毁掉了。你看怎样?”
“我有个想法,”佩珀说,“不过算了吧,我得先跟检察官商量商量。”
维利把拳头插在口袋里,目光扫了扫战场:“好吧,”他闷声闷气地说,“我被搞得筋疲力尽了。你们这些人,听着。”这些人一直在听;然而这样无穷无尽的干等,已把他们等得意气消沉,他们目不转睛地,呆望着维利,“在我离开这所房子的期间,我要把这间书房以及后面两间都关闭掉。听懂了吗?任何人不许进来。任何人也不许碰一下卡吉士的房间,连狄米特里欧·卡吉士的房间也不许碰——一切都保持原状。另外还有一件事。你们要离开这所房子或者回进这所房子,都悉听尊便,但是每一次进出都要受到搜查,所以你们大家都别自找麻烦。我的话完了。”
“呃呃。”有谁用象在洞穴里发出的声音说了话。维利慢吞吞转过身子一看,原来是沃兹医生正在跨步向前——他是个中等身材,满脸络腮胡子,象个年老的预言家,可是体格却象个猿猴。那双亮晶晶的灰褐眼睛靠得很拢,正带着几分幽默感来打量维利巡官。
“你要干嘛?”维利怒气冲冲,两腿叉开站在地毯上。
医生笑了笑:“你的命令,对于这所房子里的任何一个常住的人,都没有什么大不方便,可是,巡官。你却不知道,这使得我非常尴尬。你知道吧,我只不过是到这儿来作客的。难道要我无限期地接受这一套倒霉的规定的款待吗?”
“喂,你是什么人?”维利笨重地跨上一步。
“我叫沃兹,我是大英帝国的公民,是英王陛下的臣属,”大胡子眨着眼睛回答说,“我是个医生——是个眼科专家。几个星期以来,我一直在这儿给卡吉士先生治病。”
维利哼了一哼。佩珀走到他跟前,咬了下耳朵。维利点点头,于是佩珀说:“其实呢,沃兹医生,我们并不要使你为难,也不使你那些主人为难。你完全有离开这里的自由。当然喽,”他微笑着继续说,“你不会反对最后一次例行公事——也就是在你离开前对你本人并对你行李作一次彻底的搜查吧?”
“反对吗?当然不反对,先生。”沃兹医生捻弄着蓬松松的棕色胡子。“另一方面——”
“哦,别走,医生!”史洛安太太尖叫起来,“别在这个心惊肉跳的时刻离开我们。你一直是这样善良的……”
“是呀,别走,医生。”又发出了一个新的声音,这出自一个高大的漂亮妇女的肺腑深处——是个皮肤黝黑的豪放泼辣的美女。医生弯了弯腰,喃喃地听不清他说了些什么,于是维利粗鲁地说:“你又是谁呀?太太!”
“我是弗里兰太太。”她两眼含有警告意味地逼视着,嗓音也变粗了。这时,琼听天由命地靠在卡吉士书桌边上,果断地忍住了笑。她的蓝眼睛赞许地望着沃兹医生的强壮有力的肩胛骨,“我是弗里兰太太。我住在这儿。我丈夫是——过去是——卡吉士先生的巡回代表。”
“我听不懂你的话。你说的巡回代表——是什么呢?你丈夫在哪儿,太太?”
这女人暗暗冒火:“我不喜欢你这种口吻!你无权用这样一种不恭敬的语调跟我说话!”
“行啦,大姐。回答我的问题吧。”维利目光变得严峻起来,而当维利目光变得严峻时,确实是非常严峻的。
她不再叽哩咕噜了,怨气已经出光了:“他在——他在加拿大的某个地方。正在作先遣旅行。”
“我们曾设法打听他确切的地点。”吉尔伯·史洛安出人意外地插口了。他一头黑发抹足了香油,两撇八字胡须,一对水泡眼睛,外表很不匀称,一副酒色淘虚的样子,“我们曾设法打听他确切的地点——我们最近听到的消息,他正以魁北克为基地,正在跟踪追觅几张他所耳闻的古老挂毯。我们在他最后所住的旅馆里留了言,然而迄今还未得到他的音讯呢。他大概会在报上看到乔治去世的消息的吧。”
“也许他不看报,”维利简短地说,“好。沃兹医生,你还住下去吗?”
“既然人家要我住下去——那好吧。我乐意住下去。”沃兹医生转移到后面去了,尽量站得靠近那位颀长的弗里兰太太。
维利暗中打量着他,然后对佩珀打了个招呼,一起到外面走廊里去。伍卓夫紧紧跟随,几乎踩到了他俩的脚后跟。其余这些人全被撇在书房里,佩珀出房间时小心地顺手把门关上。维利对伍卓夫说:“伍卓夫,你现在正在想些什么?”
他俩靠近过厅的门转身面对着他。这位律师尖声说道:“你们瞧。刚才佩珀指责我把事情办糟了。我不想担什么风险了。巡官,我要你把我也搜一下。你亲自动手搜吧。我还没被搜过呢,你知道。”
“唉,别这样吧,伍卓夫先生,”佩珀用安慰的口吻说,“我知道一定不是——”
“我看这倒是他妈的很不错,”维利不高兴地说。他毫不客气,在伍卓夫身上又是敲拍,又是掏挖,又是捏掐。从伍卓夫的脸色上可以看出,他根本没有料到会这样对待他。
而维利却仔仔细细把这位律师口袋里的所有纸张,全都一件件看过。最后,他放过了这个被搜的对象:“你是清白的,伍卓夫。佩珀,到这儿来。”
他们在房外找到了福林特。这位年轻力壮的便衣,正在跟记者们非同耍嘴皮,那群新闻记者人数越来越少了,现在只剩下少数几个还耐着性子逗留在人行道旁的大门口。维利准许福林特自行与后门的瑞特以及他派驻在房子里的女警换班休息,吩咐完毕后就使劲挤出了大门。那些记者就象一群蚊子似的把他和佩珀团团围住。
“有什么门道吗,巡官?”
“对我们可别那么嘴紧,你这傻瓜!”
“喂,维利,别一辈子做个笨警察。”
“你这样守口如瓶,能捞到多少外快?”
维利甩掉了搭在他阔肩膀上那些记者的手,他跟佩珀一起躲进了停在人行道上的警车里。
“叫我怎么向警官交代呢?”在警车蹒跚启行的时候,维利嘟嘟囔囔地说,“他一定会敲我的脑袋了。”
“理查德·奎因。”巡官愁眉苦脸,呆呆望着前座司机的深红色颈项,“唉,我们总算是尽力而为了。现在这所房子处在被围的状态。我打算再派个弟兄去勘探那保险箱上的指纹。”
“那倒大有好处。”佩珀这时已经泄气了,坐在那儿咬手指甲,“说不定检察官也会把我大训一通的。我看,我还是得死死盯住卡吉士那所房子。明天,我再去转一转,看看有什么情况。房子里那批蠢货,如果要对我们限制他们行动的措施找什么麻烦的话——”
“哼,傻瓜。”维利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