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学时，他在长廊“偶遇”她，擦肩而过时低声道：“……胡闹。”</p>
可藏在袖中的手却偷偷勾了勾她的指尖，烫得惊人。</p>
他的小屋里有个上锁的匣子。</p>
里面存着这两年来她送的所有小玩意——</p>
几片写满情诗的竹简，已经被他翻到字迹模糊。</p>
那一缕用红线缠着的青丝，是她剪下来系在他腕上的情丝。</p>
而最底下压着一张泛黄的纸，是她随手画的他的肖像。</p>
他每晚睡前都要看一遍，反复确认这不是梦。</p>
午时的淮水学堂静谧慵懒，窗外蝉鸣阵阵，竹帘半卷，漏进细碎的金色光斑。</p>
学子们或伏案小憩，或三三两两聚在廊下低声谈笑。青木媛懒洋洋地趴在书案上，脸颊贴着冰凉的竹简，呼吸均匀绵长。</p>
她向来娇气，嫌学堂的硬枕硌人，便干脆垫着自己的衣袖睡。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唇瓣微张，隐约能看见一点雪白的齿尖。</p>
他坐在她对面，本该像往常一样提笔温书，可今日，他的目光却不受控地落在她身上。</p>
四下无人注意，他悄悄将书册立起，假装低头研读，实则借着遮挡，一点点倾身靠近。</p>
太近了。</p>
近到能看清她眼尾那颗泪痣，近到能数清她的睫毛，近到……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幽香。</p>
他喉结微动，指尖无意识地蜷起。</p>
她怎么连睡着都这么……</p>
他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只觉得胸口发烫，像是有人在他心口塞了一团晒饱阳光的棉絮，又暖又胀，几乎要满溢出来。</p>
日光偏移，一缕金芒恰好掠过青木媛的鼻尖。她无意识地皱了皱眉，像只被惊扰的猫儿般往臂弯里蹭了蹭。</p>
阿那然鬼使神差地伸手，用书册为她挡住那束恼人的光线。</p>
这个动作让他靠得更近，近到呼吸交缠。</p>
糟糕。</p>
他应该立刻退开的。可青木媛忽然在梦中呓语，含糊地咕哝了一声：“……阿那然。”</p>
三个字，像一道惊雷劈进他天灵盖。</p>
他僵在原地，心跳如擂鼓。</p>
她在梦里……叫他？</p>
这个认知让他耳尖瞬间烧红，嘴角却不受控地上扬。</p>
夜半烛火摇曳，张正倚在床头，苍白的手指缓缓摩挲着黑剑剑鞘。</p>
窗外雨声淅沥，他的呼吸比雨声更轻，仿佛随时会消散在风里。</p>
门被轻轻推开，阿那然端着药碗走进来，眉眼间还带着未褪的温柔——那是刚从青木媛身边回来的痕迹。</p>
张正垂眸，唇角浮起一丝极淡的笑。</p>
他都猜到。</p>
“公子，该用药了。”阿那然跪坐在榻前，舀起一勺汤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