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是他的寝宫，居住了二十余年，再熟悉不过，他惯常会把要紧的东西放在什么地方，也不会有人比他自己更清楚。</p>
玄烨环视一圈，起身翻找。</p>
可是，没有。</p>
不，不是没有。</p>
玄烨握着手中这一卷明黄色的圣旨若有所思，上面分明既无字迹、也无玺印，可一卷未曾使用过的空白圣旨，如何会被他好生生地收在匣子里？</p>
还有那纸篓里的空白纸张、画缸里面的空白画卷……</p>
仿佛所有的痕迹都被抹除。</p>
只余一片空白。</p>
玄烨翻找了许久，才在书架上的一卷《太湖舟楫志》上寻到了几行批注。</p>
这，是她留下的笔迹。</p>
不知为何，玄烨竟觉得如释重负。</p>
他伸手在这几行笔迹上轻轻触摸，恍惚间，仿佛看见了一个少女坐在炕桌上伏笔写字的身影。</p>
阳光正好，洒在她的身上，刻画出柔美弧度，为她披上了一件金色的霞衣。</p>
可这阳光太刺眼了，他几乎睁不开眼睛，更看不清她的面容。</p>
玄烨不肯死心。</p>
他大步走到书案前，取过笔想要将那道身影描摹下来。</p>
轰隆隆——</p>
天色说变就变，暗沉的天际被一道道闪电照亮，沉闷的雷声隆隆作响，瓢盆大雨倾泻而下，仿佛天破了一个窟窿。</p>
额间升起密密麻麻的冷汗，玄烨强忍着脑海中针扎似的疼痛，将脑海里那道身影画下来。</p>
从模糊到清晰，从轮廓到神韵。</p>
“珠……珠珠儿。”</p>
玄烨颤抖着手，轻轻触摸画中女子，一个名字含糊地从他口中溢出。</p>
记忆的闸门终于打开。</p>
玄烨踉跄一步，而后猛地将手中毛笔一掷，大步往外走去。</p>
“李德全，备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