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离仔细听着,目光随着俄尔施泰因的指引扫过那些隐蔽或明显的防御工事,微微颔首表示认可。烈阳女神的元帅的安排总是这么周到,考虑到了陆、水、重点目标三位一体的防御。
这时,俄尔施泰因略微停顿,钢铁般的面容上露出一丝更深思熟虑的神色,他继续沉声说道:
“大人,现有的防御体系足以应付当前。但若要放眼未来,确保对这片水域的绝对掌控,并应对可能更大规模的威胁……比如混沌骑士战帮,或是水路上可能出现的、有组织的劫掠船队……我强烈建议,我们是时候组建一支真正的黑森领海军了!”
他看向湖面上那些主要用于运输和巡逻的小型船只,语气变得激昂:“我们不能只满足于在内河湖泊巡逻的快艇。我们需要能够搭载更多士兵、拥有撞角和弩炮、甚至未来可以安装帝国工程师提供的火炮的真正战船!一支能够控制布里恩涅河上下游、乃至将来有能力进入近海执行任务的海军!”
“这支海军将不仅是渔场的守护者,更将是大人您意志在水面上的延伸,是开拓贸易航线、投射武力和收取‘护航费’的利器。”俄尔施泰因眼中闪烁着战略家的光芒,“我建议,应立即着手设立海军司令一职,负责招募水手、训练水战士兵、监造战船、制定所有水上作战条例。此人必须精通水战,忠诚无二,且能得到矮人工程师和德鲁伊们的必要支持。”
苏离听完,眼中精光闪动。俄尔施泰因的建议无疑极具前瞻性。一支内河舰队,进而发展成为海军,这确实符合他不断扩张的领地利益。
“很好的建议,元帅。”苏离赞许道,“你的战略眼光总是如此敏锐。掌控水路,就是掌控财富和战争的动脉。此事确应提上日程。”
他略作沉吟,继续道:“海军司令的人选至关重要。你可有推荐?或者,我们是否需要向帝国海军或是马莱堡发出招募令,寻觅有经验的将领?”
俄尔施泰因显然早有思考:“大人,内部提拔或许更能保证忠诚。目前负责水上巡逻的艾德温骑士长表现稳健,但缺乏大规模水战经验。或许……我们可以先从有水上经验的军官中筛选,同时也不排除向外招募有实战经验的海军军官作为顾问或副手,尤其是曼南教会的骑士和信徒们,让他们辅佐并培养我们自己的司令官。”
“嗯,”苏离点头,“此事由你牵头评估。尽快给我一份详细的计划,包括初期舰队的规模、船型选择、建造或采购预算、兵源以及海军司令的候选名单或招募标准。”
“是,大人!我将立刻着手办理!”俄尔施泰因铿锵有力地领命,眼中燃烧着为黑森领打造新利刃的斗志。
望着广阔的蓝镜湖,苏离仿佛已经看到未来悬挂着黑森领熊旗的战船,在河面上劈波斩浪,守护着他的财富,并将他的权威驶向更远的水域。
苏离本来还想继续深入巡视,好好领略这片神力恩赐之地的每一个丰收细节。他打算乘上一艘小船,驶向湖心,亲眼看看那鱼群密集到几乎能让船只搁浅的奇景;他还想去看看德鲁伊们尝试培育稀有鱼苗的浅水区,甚至期待着能否运气好,瞥见一两只被丰饶气息吸引而来、却又被守卫驱赶的河巨魔——正好检验一下俄尔施泰因布置的防御体系是否真的有效。
然而,就在他刚示意侍从准备船只时,一阵粗犷而急促的号角声从通往黑森林方向的道路上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绪。这号角声并非警报,而是带着一种独特的、属于矮人氏族的沉重韵律。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队矮人战士正疾步而来。为首者,正是红须氏族的首领多罗克·红须。他那一脸火焰般怒张的红胡子格外醒目,厚重的板甲上沾着些许从森林中带来的露水和苔痕,显然是一路急行而来。他性格火爆,此刻脸上却混合着激动与一种罕见的、近乎庄重的神情。
多罗克大步流星地走到苏离面前,甚至来不及完全捶胸行礼,洪亮如敲打铁砧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领主大人!天大的消息!打断您的巡视万分抱歉,但这事必须立刻禀报!”他喘了口粗气,火红的胡子随着他的呼吸起伏,“卡德林!灰山王国的卡德林·铁誓陛下!他亲自来了!带着他的亲卫队,‘龙岩铁卫’们,还有整整两个满编的氏族军团,已经抵达了黑森林边缘的灰女士隘口!”
多罗克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愈发响亮:“陛下派来了先遣使者,通告他的到来。他是响应您之前写信给他,要归还矮人先祖残骸的事情,亲自前来拜访您了!队伍里还跟着一长串的山羊驮队和工程师们的大家伙,这阵仗,比我参加过的任何一场仇恨远征都要隆重!”
这个消息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湖面,在苏离及其随行人员中引起了不小的震动。灰山王国的国王亲自到访,并且是带着如此规模的军队(这绝非简单的礼仪性拜访),这无疑是黑森领自立领以来所迎接的最高级别、也最显实力的外交往来。
苏离闻言,心中猛地一震。饶是他如今已见惯风浪,此刻也难以完全抑制住内心的波澜。卡德林·铁誓国王亲自前来,这意义远非同寻常。
作为灰山的邻居,他当然非常清楚灰山王国或者说整个灰山行省内面临的严峻处境。
那并非一片安宁的乐土,而是一座被无尽的邪恶与混乱包围的孤岛。矮人的要塞和矿坑星罗棋布地分散在险峻的群山中,彼此之间的通道往往需要穿越野兽人出没的黑暗森林、绿皮部落盘踞的荒芜隘口、鼠人挖掘的地下坑道网络,甚至还有潜伏的混沌信徒和人类强盗。每一次大规模的军队调动,都无异于一场艰苦的远征,需要一路浴血奋战,冲破层层阻碍。
而卡德林国王此次前来,不仅亲自出动,更是带来了他的亲卫“龙岩铁卫”以及整整两个满编的氏族军团,规模绝对超过了5000人!这意味着,为了这次行程,灰山王国的主力部队几乎进行了一次战略级别的转移,其路途上的血战与牺牲可想而知,一定是经历了大量的战斗,经过了大量怪物盘踞的区域。
更严重的是,如此庞大的军事力量被抽调离开,必然导致王国境内的防御力量出现暂时的空虚,很可能会引起怪物的趁虚而入!这需要何等的魄力与决心,又承担了多么巨大的风险!
这一切,仅仅是为了响应他之前送去的那封关于归还部分矮人先祖遗骸的信件,并亲自前来完成这场外交仪式。
这其中蕴含的诚意,沉重得如同群山本身。这不仅仅是对先祖传统的极致尊重,更是对苏离本人、对黑森领的高度认可与信任。这份情谊,远超任何金银财宝的价值。
苏离脸上的闲适瞬间收敛,被一种郑重的肃穆所取代。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激荡,目光变得锐利而专注。
他立刻对身边的希露德和俄尔施泰因下达命令,语速快而清晰:“巡视到此为止。希露徳你安排一下高阶直属侍从留在此地,确保一切运转如常,尤其是渔获的储存和运输不能出任何岔子,或许……我们很快就需要盛大的宴席。其他人立刻随我返回城堡。”
“命令仪仗队和黑森禁卫骑士全部就位,打起精神,拿出我们最威严的仪容!通知省务院所有成员,放下手中一切事务,即刻到议事厅集合!我们要以黑森领所能拿出的最高规格礼节,迎接卡德林·铁誓陛下!绝不能有丝毫怠慢!”
“是,大人!”两人毫不迟疑地领命,神色也随之变得无比严肃。他们都明白,一位矮人国王的如此规模的到访,其重要性甚至超过了一场战争的胜利。
苏离最后看了一眼丰饶的蓝镜湖,心情愉悦,或许这一切,很快就能派上用场,展现更多价值了。
随后他转身大步离去,黑森领与灰山王国的关系,即将迎来一个全新的、更为坚实的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