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恒把字条塞进药包，用麻绳紧紧捆住，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span>富察傅恒</span>告诉她，我傅恒就是拼了这条命，爬也要爬回京城救她！让她等着，一定要等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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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武看着他鬓角的白发，看着他嘴角未干的血痕，看着他那双亮得吓人的眼睛——那里面有疼惜，有疯狂，还有种不容置疑的决心。他重重磕了个头，抓起药包冲进风雪里，军靴踩在积雪上的声响，很快被呼啸的寒风吞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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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恒站在窗前，望着赵武消失的方向，膝盖一软，重重跪坐在地上。雪从窗缝里钻进来，落在他的手背上，冰凉刺骨，可他感觉不到——心里的火烧得太旺，早就把知觉烧没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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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玉轩的窗纸破了个洞，寒风灌进来，吹得烛火明明灭灭。景娴躺在病榻上，刚咳出半帕子血，浑身脱力，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宫女在旁边偷偷抹泪，药碗早就空了，那碗治风寒的药，她现在连闻都闻不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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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人，外面有个小太监，说是……说是傅将军那边来的。”一个小宫女慌慌张张跑进来，手里捧着个用油纸包着的东西，外面捆着粗麻绳，还带着雪水的湿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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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娴的睫毛颤了颤。傅将军？傅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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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挣扎着想坐起来，宫女连忙扶住她，锦被从肩头滑落，露出她嶙峋的锁骨。接过药包时，她的手一抖，油纸里掉出张麻纸，上面是些歪歪扭扭的血字——是傅恒的笔迹，她认得，当年他教她写兵书时，就是这样有力的笔锋，只是如今多了几分颤抖的滞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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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时服药，一定要活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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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娴的指尖抚过那血字，粗糙的麻纸蹭得她指腹发疼，可那点疼却让她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几分。血字带着淡淡的腥甜气，是傅恒的血，她认得——当年他在准噶尔受伤，她为他包扎时，就是这个味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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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我会想办法救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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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那句“救你”，血渍晕开，像朵盛开的海棠。景娴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大颗大颗砸在麻纸上，和血渍混在一起，晕开片模糊的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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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颤抖着解开麻绳，里面是几包用油纸裹好的药材。野山参的须子从纸缝里钻出来，带着淡淡的药香；护心草的叶片虽然干了，却还透着点绿意——这些都是极珍贵的药材，在这寒冬腊月，从千里之外的遵化送来，要冒多大的险，她用脚趾头都能想明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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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钮祜禄景娴</i>傅恒……</p>
她把药包紧紧抱在怀里，像抱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药材带着他掌心的温度，隔着冰冷的宫墙，烫得她心口发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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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嗽又上来了，她却死死咬着唇，没让自己咳出声。帕子上的血还没干，可她看着那血字，看着怀里的药，忽然觉得有股力气从骨头缝里钻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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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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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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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手抹了把眼泪，泪水滴在药包上，晕开了油纸的墨迹，也晕开了那些藏在心底的念想。窗外的风雪还在吼，可她怀里的药是暖的，那血写的字条是烫的，像团小小的火，在这无边的寒夜里，终于照亮了一点微弱的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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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要活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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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傅恒那句“等我”，为了这千里迢迢送来的药，为了那个或许永远也等不到，却必须要等的未来。</p>